“師兄,你覺得拓跋家族有可能參與這件事嗎?說到勢力和背景,恐怕沒有幾個能比得上赫赫有名的拓跋家族?據說拓跋宏正在全力尋找拓跋逖的下落,他們會不會策劃陰謀,從武當把魚俱羅搶出去?”
“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當年我應拓跋老爺子之邀去神界,彼此關系還算說得過去。他們真想要拓跋逖,完全不必要這麽做,可以當面向我提出,也可以通過傾城委婉表達,況且他們并不知道拓跋逖現在就是魚俱羅,有必要把魚俱羅偷偷弄走嗎?若他們知道真相,隻會對魚俱羅恨之入骨,又怎麽肯爲了一個殺子的仇人而甘冒與武當爲敵的風險?”
“那些人把魚俱羅弄出去,到底有什麽目的?”
“對付武當,對付我,或者還有其他目的……當然,對付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風燕然撓撓腦袋,笑起來:“師兄,看來你的敵人真是不少啊。”
傅宸雪也笑起來:“豈隻不少?簡直多得連我自己都數不過來。”他斂起笑容:“燕然,你把咱們從‘冷刺’出來後所經過的事情都仔細梳理一遍,我有種感覺,這個神秘組織和幕後黑手一定是我們曾經的敵人之一。”
“嗯,我會的!師兄,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回g市吧,離開這麽久,也該回去看看了。那些人把魚俱羅弄出去,無非是想利用魚俱羅找我們的麻煩。魚俱羅那具肉身傷得很重,要想徹底恢複幾乎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次靈魂奪舍,這些都需要時間。等魚俱羅重新成長起來,功力恢複如初,至少需要三到五年,這麽長的時間足夠我們做很多事……人要殺我,我必殺他,對于敵人,我是不介意先下手爲強的!”
“師兄……”風燕然正要說什麽,看到林半妝和青凰走進來,又把下面的話咽回去。
傅宸雪似乎心知肚明,淡淡道:“有什麽話就說吧,半妝和小凰都不是外人!”
“咳咳……”風燕然使勁咳嗽兩聲,看看林半妝和青凰,咬咬牙說道:“我們走了,紫岚怎麽辦?”
傅宸雪心裏驟然一疼,冷冷道:“我不是說過嗎?‘碧落殿’以後與咱們無關,咱們不要多管閑事,還是走吧!”
“可是……”風燕然心裏也是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把紫岚的情況告訴傅宸雪,如果不說的話,他這輩子心裏都會不安的。
風燕然的神色全落在林半妝眼中,她見傅宸雪轉身朝外面走去,問道:“燕然,那個紫岚……她現在怎麽樣?”
風燕然歎口氣,悲涼道:“紫岚……她瘋了!”
“什麽?”林半妝和青凰失聲大叫,剛走到門口的傅宸雪猛地停下來,身形劇震,他慢慢轉回身,死死盯住風燕然,臉色蒼白如雪,眸子似乎有紫色的火焰在燃燒,優雅的聲音變得極度嘶啞:“燕然,你剛才……說什麽?”
林半妝從沒有見過傅宸雪的神情如此可怕和悲涼,趕緊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小聲叫道:“宸雪,你不要着急,讓燕然慢慢講。”
傅宸雪沒有說話,眸子裏的似乎有雪花在飄落——黑的雪,悲涼、死寂而冰冷。聽完風燕然的講述,傅宸雪怔立片刻,轉身走出茅屋,步履沉重,胸膛裏似乎有一座火山在沸騰咆哮。立在崖邊,眺望雲海蒼山,星星點點的宮殿樓閣散布于數座山峰之上,或遠或近,或隐或沒,或沉或浮,在夕陽的餘晖裏金光閃閃,霞光萬道,宛如人間仙境。這就是把他養大的武當嗎?這就是他用生命和鮮血去守護的武當嗎?不知爲什麽,原本熟悉的景色在傅宸雪眼裏變得陌生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在血液裏慢慢凝結。
“宸雪……”林半妝和青凰來到崖邊,看到那個臨淵而立的孤寂身影,心裏很痛很痛。把自己的男人推向另一個女人,勸自己的男人接納另一個女人,她們未必心甘情願,可是她們愛這個男人,而那個可憐的女孩子又是這個男人青梅竹馬的初戀,她們怎麽辦?大吵大鬧還是分道揚镳?不,她們隻想讓自己的男人快樂,絕不能讓那個女孩子成爲他心頭永遠的傷。林半妝把頭倚到傅宸雪肩膀上,輕輕道:“去看看她吧……實在不行,我們就帶她走,永遠都不要回來……”
傅宸雪沒有說話,一隻手摟緊林半妝,另一隻手握住青凰的小手。青凰歎口氣,說道:“宸雪,雖然我不願意,但我還是要說,紫岚……她很可憐,留在這裏會死的,就聽半妝姐的,咱們帶她走吧!”
傅宸雪點點頭,眸子裏的黑雪越來越密,紛紛揚揚。
“碧落殿”裏,最後一抹夕陽在檐角的獸頭上滑落,屋子裏的光線也暗淡下來。紫岚坐在床邊,懷裏抱着一張古琴,鬓邊插着一朵幹枯的野花,一動不動,像一張凝固的水墨畫。
莫慧兒端着瓷白的小碗站在紫岚的面前,用小匙輕輕舀出一勺湯,說道:“紫岚姐姐,這是你最愛喝的‘野菇竹筍湯’,來——張開嘴,喝點兒吧……那年冬天你鬧着要喝‘野菇竹筍湯’,傅宸雪跑遍整個武當山都找不到野菇和新生的竹筍,最後一頭紮進茫茫的‘神農架’無人區,三天三夜都沒有出來,你哭得死去活來,非要去‘神農架’裏找他……第四天早上,傅宸雪回來了,手裏捧着幾株野菇,還有竹筍,衣衫褴褛,渾身是傷,望着你笑……你卻哭了,哭得很痛,很幸福……記得嗎?那天你就說要嫁給他,做他最美麗的新娘……诶,對了,紫岚姐姐,這麽多年我都沒有想明白,那個冬天好像一直在下雪,傅宸雪到底從哪裏弄到野菇和竹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