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兇殺人都是通過“老九”來進行的,簡甯并不擔心傅宸雪會查到他的頭上。他是個心思缜密的人,爲以防萬一,還是決定把蕭琪留在身邊,就算傅宸雪有一天找上門來,這也是他手裏的一張王牌。當然,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利用蕭琪做“誘餌”,引傅宸雪到紐約而殺之。
簡甯絕不相信那種“化敵爲友”的神話,有些人一旦成爲敵手,就注定不死不休,有些事一旦做下,就隻能斬草除根。既然這樣,那隻有我活着,你去死吧。
不知過了多久,蕭琪從沙發裏站起來,覺得饑腸辘辘,這才想起來從中午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吃過什麽東西。那個名叫“米歇爾”的老女傭倒是來送過兩次飯,隻是她當時沒有什麽胃口,所以又原封不動地退回去。
時間這麽晚,哪裏有東西可吃?看樣子今晚又要忍過去吧?蕭琪躺到床上,越發餓得難受,實在睡不着,就悄悄起來,打開門走出房間。她記得樓下往左走兩道回廊便是廚房,穿過回廊,來到廚房前,幸好門沒有鎖。她走進房間,找不到燈,摸索好大一會兒才找到冰箱,打開來,裏面除了一些水果沙拉,還有一些晚餐的殘羹冷炙。蕭琪也顧不得許多,此刻對她而言,有東西填飽肚子就行,所以直接用手抓起來狼吞虎咽。
正在這時,廚房裏的燈突然亮了,蕭琪愕然回頭,看到“米歇爾”站在門口,正瞪大眼睛驚訝地望着她。
蕭琪絕不會想到她這樣一個“天之驕女”,有一天會淪落到偷東西吃的地步,所以滿臉通紅,站在那裏像傻了一般,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米歇爾一看這情形馬上明白怎麽回事兒,歎口氣道:“蕭小姐,你是餓了吧?别吃那種冷東西,會把身體搞壞的,你洗一下手,我再給你做一些吧!”
蕭琪默默無語,她從老人的神态和語氣中感受到久違的關心,眼睛裏浮起一抹感動,向老人點點頭,趕緊去洗了手。
米歇爾手腳挺麻利,工夫不大就給蕭琪弄出一份簡單的晚餐。
見蕭琪神情窘迫,老人端起盤子,說道;“天晚了,這裏涼,到我屋裏去吃吧!”
蕭琪沒有拒絕,來這裏幾天,她還沒有與人說過三句話呢。也許老人的關心讓她感動,因此生出幾分親近,所以默默跟在老人身後。
米歇爾住的地方很簡單,一間房子裏除了一張床,其他幾乎一無所有,嗯,還有一台電視,市面上很老舊的那種。人老覺少,剛才米歇爾正在看電視,聽到廚房裏有動靜,連電視都沒有關就起身去查看。兩人回來時,電視裏還在播放老套的《複仇》第一季。
米歇爾支起一張折疊小桌子,讓蕭琪坐在桌前吃飯。蕭琪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老人瞎聊,兩個人慢慢熟悉起來。吃過飯,蕭琪沒有立刻離開,和老人一起看無聊的“美劇”。這種美劇沒什麽意思,看了一會兒,老人覺得蕭琪興緻不高,就拿起遙控器換台,選來選去,畫面最後蹦到n”電視台,電視裏轉播的正是“香港會展中心”的演出。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蕭琪如遭雷擊,喉嚨裏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尖叫,叫聲裏有着無盡的驚喜、凄苦、悲涼和絕望,頃刻間淚如雨下。電視裏,傅宸雪和周韻演唱的正是那曲《飛仙引》:
青苔指冷,
綠绮新調,
鴛鴦錦繪就前世今朝。
記得你的好,
忘不了你的妖娆,
雨中青杏搖。
八千年瓊樹不老,
玉笙吹落碧桃,
換一世逍遙。
荼蘼架下誰在笑?
纖纖小蠻腰。
半溪明月,
一江玉箫,
雪紛紛落,
鳳凰台下誰人獨釣?
雲間射雕,
江山全抛,
都隻爲紅顔一笑。
撐一把油紙傘獨自走過斷橋,
三途河邊,
你能否記住我來生的容貌?
這一世不爲飛仙,
隻爲紅塵中相守,
陪你慢慢變老。
撐一把油紙傘獨自走過斷橋,
三途河邊,
你能否記住我來生的容貌?
這一世不爲飛仙,
隻爲紅塵中相守,
陪你慢慢變老。
……
蕭琪任淚雨滂沱,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死死盯住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的牙齒緊緊咬住纖指,殷紅的血絲從嘴角緩緩流出,滴落在白色的晚裙上,凄豔如桃花凋零。三年了,他還是當初那個樣子,清新優雅,英挺帥氣,唇邊的那抹壞笑依舊迷人,歲月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刻痕……那雙眼睛猶如最深邃的星空,讓她今生今世都找不到離開的路……壞蛋,當初你爲什麽要離開我?爲什麽把我一個人從天堂抛進地獄?我的心已死,你又出現,這是老天開的玩笑還是我傷得不夠深?
米歇爾看到蕭琪手上流血,驚呼一聲,趕緊找來紗布和藥水幫她包紮。蕭琪宛如一個木頭人坐在那裏,除了“嘩嘩”地流眼淚,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哀莫大于心死,此刻她真的好想一死了之,可是她舍不得也不甘心啊……如果真的要死,她希望死在那個男人的懷裏,而不是這座冰冷的墳墓中。
米歇爾是過來人,有什麽東西不明白?她沒有勸阻,一直等蕭琪哭夠,才把一條溫熱的毛巾遞給她,說道:“我父親是英國人,我出生在香港,在那裏生活二十多年,後來到美國,一轉眼又是三十多年過去,在我心裏,一直把香港當作真正的故鄉……”老人的眼中浮起一抹溫暖的光芒,想是又觸動久遠的回憶,她看看正在擦拭眼淚的蕭琪,又把話題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