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依舊沒有直接回答,慢慢說道:“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黃精受戊己之淳氣,故爲補黃宮之勝品。土者萬物之母,母得其養,則水火既濟,木金jiao合,而諸邪自去,百病不生矣。《神仙芝草經》雲,黃精寬中益氣,使五髒調良,肌肉充盛,骨髓堅強,其力增倍,多年不老,顔色鮮明,發白更黑,齒落更生。張華《博物志》雲,昔黃帝問天老曰,‘天地所生,有食之令人不死者乎?’天老曰,‘太陽之草名黃精,食之可以長生;太陰之草名鈎吻,不可食之,入口立死。人信鈎吻殺人,不信黃精之益壽,不亦惑乎?’”
青凰冰雪聰明,心裏一動,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那個小人是‘黃精之靈’?”
老人嘉許地看看青凰,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沈滢瞪大眼睛,更覺不可思議,叫道:“‘黃精之靈’?那不就是通靈的‘黃精’嗎?我以前聽人說老人參能成精,以爲那是騙人的,難道老黃精也能通靈嗎?”
傅宸雪插言道:“宋朝《太平寰宇記•;均訓》中記載,‘城西北角有大樹,樹下生草,名救窮,冬夏不枯,日食三寸,絕谷不饑,登之度世。’‘均州’即武當山所在地。徐铉在《稽神錄》中說,‘臨川士家一婢,逃入深山中,久之,見野草枝葉可愛,取根食之,久久不饑。夜息大樹下,聞草中動,以爲虎攫,上樹避之。及曉下地,其身然淩空而去,若飛鳥焉。數歲家人采薪見之,捕之不得,臨絕壁下網圍之,俄而騰上山頂。或雲此婢安有仙骨,不過靈藥服食爾。遂以酒餌置往來之路,果來,食訖,遂不能去,擒之,具述其故。指所食之草,即是黃精也。’”
風燕然急道:“師兄,你說了半天,那個小人是不是黃精?”
傅宸雪道:“武當黃精,天下聞名,‘抱月峰’鍾天地之靈秀,受日月之精華,上萬年的黃精在此化爲人形并不稀奇。”
風燕然聞言,捶手頓足道:“師父,你剛才拉我幹什麽?要不然,我一定可以追到它……那是有萬年藥齡的‘藥王’,天材地寶,得之可問長生,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啊。”
傅宸雪道:“世間哪有吃了可以長生不老的東西?萬物因道生,得者自通靈,師父不讓你害它們的性命是有道理的。”
正說着,金光一閃,那輛小馬車又出現在斷崖上,金色小人望着他們,逡巡着不敢過來。傅宸雪收起“鳳凰琴”,招招手,嘴裏發出古怪的音節。那個小人似乎聽懂傅宸雪的話,神色漸漸放松。林半妝等人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把它給驚走。沈滢激動得小臉通紅,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抓住那個小人,把它抱在懷裏。這是傳說中通靈的藥王啊,哪怕隻是想想就讓人瘋狂。
也許琴聲的影響還在,那個小人終于放下心來,駕着小馬車“得得”地跑過來,圍住傅宸雪策馬揚鞭,人喊馬嘶,高興得忘乎所以。傅宸雪伸出手,小人駕起馬車直接駛到他的手掌裏。傅宸雪托起小馬車,那個小人也不害怕,躍馬揚鞭,煞是可愛。傅宸雪又把它們放在地上,小馬車跑到茶幾旁,小人似乎聞到酒香,望着那把老式的酒壺,咂咂小嘴兒,又看看傅宸雪,似乎極是眼饞。
林半妝看懂它的意思,端起小酒盅,拈起一片小小的花瓣,沾起一滴酒輕輕送到它的嘴邊。小人猶豫一下,又實在忍受不住馥郁的酒香,張開小嘴把花瓣裏那滴酒喝下去,閉上眼睛,極是陶醉。大家都笑起來,小人看看那片花瓣,又眼巴巴地望着林半妝,似乎意猶未盡。林半妝笑笑,又用花瓣沾一滴酒。小人豪爽地飲下去,哪知酒滴剛入肚,“撲嗵”倒在小馬車裏,竟是不勝酒力醉倒過去。
大家哈哈大笑,沈滢叫道:“我以爲真是萬年藥王呢,原來是個小酒鬼!”
風燕然仔細看看躺在小馬車打着呼噜的小人兒,說道:“就這點兒酒量也敢貪杯,要是整一盅,還不得變成‘黃精泡酒’?師父,小家夥醉成這個樣子,要不要給它灌點兒‘醒酒湯’?”
“紫竹老人”笑道:“不要碰它——它是芝草之精,酒乃花果之液,絕不會傷到它,過一會兒就會醒的。”
果不其然,幾分鍾後,金色小人搖頭晃腦爬起來,看看衆人,顯然是意識到自己喝醉酒的糗态,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駕起小馬車繞着衆人轉幾圈兒,又跳到傅宸雪身上挨挨擠擠,像是告别,然後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斷崖下面。
風燕然“啧啧”歎道:“沒想到這麽個小東西還挺人性化,幾乎趕得上那隻老猴子!唉,那隻死猴子呢?怎麽沒見到它?”
林半妝笑道:“小黑沒有過來,在屋裏守着雪兒和小雀兒,對那兩個孩子,它比我們都上心呢!”
青凰冷冷道:“燕然,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小黑活了上萬年,智商并不比你差到哪裏去?你再那樣叫它,小心它找你的麻煩!”
風燕然很是不爽:“青凰,什麽叫‘智商不比我差到哪裏去’?你把我和那隻死猴子歸爲一類,是成心給我添堵是不?”話音剛落,從“紫竹林”那裏射來一道黑色的閃電,鐵爪毫不留情地朝風燕然拍下去。
“靠,小黑,你狗日的連招呼都不打就下黑手,果然夠黑啊……”風燕然身爲“外罡”之境,神識何等強大,第一時間以武當至高輕功“羚羊挂角”竄出去,原地隻留下一個殘影,“金眼狻猊”一爪擊空,把殘影拍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