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教堂,傅宸雪看到那個黑衣男子,男子身旁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那個中年男人臉色蒼白,手中撚動一串佛珠,手指與佛珠之間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韻律,像秒表一樣精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詭異深邃,像千年寒淵,又像萬載冰湖,一望之下讓人有種靈魂湮滅、徹底沉淪的驚懼。大廳的兩側站着四五個神父,個個神情木然,猶如槁木。中年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似乎不經意間掃向傅宸雪和楊曦。楊曦剛接觸到那道目光,頭腦“嗡”地一聲,似乎她所有的思想包括身體都被看穿,靈魂正在逐漸肢解——楊曦死死咬住嘴唇,拼命抵抗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楚,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迅速模糊。正在這時,傅宸雪朗聲大笑起來,笑聲像天外梵音,使楊曦的神智霎時清明如初,眸子也恢複到原有的澄澈和純淨。那個中年男人驚訝地望向傅宸雪,撚動佛珠的手猛地一顫,流動的佛珠出現刹那的停頓,轉瞬之間他便閉上眼睛,神情又恢複到剛才的古井無波。
黑衣男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段小小的插曲,目光灼灼地盯住傅宸雪,冷聲道:“都說中國人溫文爾雅,閣下竟對一名女士百般欺淩,極盡羞辱,恐怕于禮不合吧?”
傅宸雪道:“中國人向來恩怨分明,對人要以禮相待,若是對畜生,那便無須客氣。閣下劫持三個弱女子,又以三百多平民的生命相要挾,且置道義和人性于不顧,悍然把他們當成人體炸彈,請問,閣下的行爲與禽獸何異?”
黑衣男子面部肌肉急劇抽搐,目光死死盯住傅宸雪。過一會兒,他冷冷道:“你們來這裏的目的,不是向我誇耀口才的吧?有時候做人得現實一點兒,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人在屋檐下,豈能不低頭’?刀在我手裏,想怎麽做全看我的心情,信不信我現在就宰幾個人,再坐下來和你讨論道義和人性?”
傅宸雪哈哈大笑道:“這個你吓不住我——那三百多人是死是活跟我沒關系,那是我身邊這位警官需要考慮的問題,至于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親眼看到蕭琪,确認她沒有受到傷害,其他的與我無關!”
“哦?”黑衣男子的眼睛微微眯起,道:“你這麽說讓我很意外,我想知道你和蕭琪又是什麽關系?有沒有資格代表蕭氏集團?”
傅宸雪笑道:“至于我的資格,肯定會讓你感興趣。你們抓的那個蕭琪,她是我的未婚妻!”
“什麽?”旁邊的楊曦内心狂震,直要驚呼而出,幸虧她的心理素質過硬,才沒有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