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明淡淡地回答：“不知道。”

他對白袍鴻鈞的态度很平常，就像面對任何一個陌生人一樣。但如果對比他從前對鴻鈞的态度，此時的他無疑是表達了某種程度的厭惡。

他不隻是厭惡鴻鈞，他甚至是憎惡鴻鈞。封神之後，通天老爺被關緊閉，截教從洪荒除名，昔日截教弟子大多被迫成爲其他仙人的鷹犬和走狗。

像他這樣上了封神榜，進入天庭供職的截教仙還算下場好的。有不少截教仙給别的仙人做了坐騎，甚至是不如自己強大的仙人。

恥辱！

無比的恥辱！

高高在上的鴻鈞道祖抛出一卷封神榜，然後就漠視這一切的發生，沒有絲毫幹涉，這令他得到了全體截教仙的憎恨。

今天如果不是涉及離開小世界的事情，他甚至不會聽從白袍鴻鈞的命令。

至于懲罰？

已經半隻腳跨進鬼門關的他毫無畏懼，不僅如此，如果白袍鴻鈞要殺他，他還會覺得是一種解脫。

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

白袍鴻鈞沒有在意趙公明的态度，在召見趙公明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會得到怎樣的神情和聲音。

無他，趙公明從前是截教仙。

他知道在封神之後，幸存的截教仙普遍對鴻鈞沒有好感。

雖然那時他還沒有誕生，但作爲本尊的善念，他理所當然要繼承衆生對鴻鈞的喜惡。他能夠理解趙公明的不滿，所以他不會因此懲戒趙公明。

而且他知道趙公明也不在乎被懲戒。

白袍鴻鈞的目光在趙公明的臉上停留了兩秒後挪開，仿佛無事發生般對趙公明吩咐道：“這次你去一共做三件事。第一，查探主世界的香火繁榮程度；其次，探明主世界的能量儲備方式和儲備地點；最後，觀察主世界人類的實力。”

三件事中排在前兩位的分别是香火和能源，前者決定了仙人們去往外界後的實力，後者則是仙人們前去外界的目标。

考察主世界人類的實力被排在三件事中最不重要的位置，而這本來是他和唐煊約定好的召喚趙公明的主要目的。

唐煊準備過河拆橋，而白袍鴻鈞壓根就沒想遵守約定。

他隻要找到繞開唐煊召喚仙人的方法就會不假思索地撕毀約定，讓仙人們大批量地出現在主世界，搬空主世界的能源。

趙公明默默點了點頭。

他不喜歡鴻鈞，但他知道白袍鴻鈞的最終目的是讓洪荒再次繁榮，所以他不會抗拒白袍鴻鈞的命令，不過他并不知道白袍鴻鈞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使洪荒再次繁榮。

他覺得鴻鈞可能是想讓仙人們到主世界恢複實力，然後聯合這個紀元的人類一起對抗終末。兩個紀元的精英聯手對抗終末，還是有不小的勝算的。

“去吧。”

将事情交代給趙公明後，白袍鴻鈞側開身子，讓出一條可容一人通過的道路。

趙公明默不作聲地與他擦肩而過，毫不留戀地跨進金色光門，從小世界中消失。

趙公明離開後，白袍鴻鈞忽然發聲：“出來吧！”

話音落地，黑袍鴻鈞的身形在高台邊緣逐漸顯現。原來在趙公明和白袍鴻鈞對話的時候，黑袍鴻鈞一直在旁邊觀看。

黑袍鴻鈞冷冽地問道：“爲什麽攔着我？”

在之前趙公明和白袍鴻鈞交談時，他幾次三番想進入金色光門離開這裏，但每次都被白袍鴻鈞暗中擋了下來。

白袍鴻鈞緩緩說道：“你太着急了。”

他之所以站在趙公明和金色光門之間，不是爲了阻擋趙公明，而是爲了阻止急不可耐的黑袍鴻鈞。

他輕輕拂袖，一個茶幾出現在他面前，茶幾上還擺着兩盞飄着白霧的茶。

他對黑袍鴻鈞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黑袍鴻鈞冷冷地說：“沒人能發現我，爲什麽不讓我出去？你應該清楚，讓我出去才是最快實現目标的方法。”

他口中的目标自然是搬空主世界能源補充小世界，從而順利度過下一個終末。

“終末即将降臨，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到巅峰狀态，擁有不遜色于本尊全盛時期的強者。”白袍鴻鈞頓了一下後說，“你這麽早就離開，未免也太危險了。”

他當然不是好心地幫助主世界，他隻是單純地擔心黑袍鴻鈞在還沒有弄清外界情況時就冒然踏入主世界會遭遇無法抵抗的危險。

要知道，作爲從前紀元的遺留者、終末的親曆者、終末的觀察者，他們身上蘊含極高的價值，任何想要了解終末的人都有理由對他們出手。

“什麽事情是不危險的？”黑袍鴻鈞眼神冰冷，“我們可以不出去，但敵人就不會找上門嗎？”

黑袍鴻鈞的語氣像他的眼神一樣毫無溫度，即便是對他雙胞胎兄弟似的白袍鴻鈞也是這樣。

白袍鴻鈞沒有在意黑袍鴻鈞的神态，因爲他印象裏的黑袍鴻鈞總是這樣，他知道這不是對他的敵意。

白袍鴻鈞略微思索了兩秒後說：“這裏有本尊意志庇護，如果有強敵入侵，本尊一定會出面鎮壓。”

鴻鈞本尊在鑄造小世界的時候把自己融了進來，形成了類似天道的大意志體，實力更進一步，但是因爲虛弱而陷入了沉睡。

“本尊已經沉睡了幾個紀元，中間從來沒有醒過，哪怕一次也沒有。你确定在有危險降臨的時候，他能醒得過來嗎？”黑袍鴻鈞的語氣愈發陰沉，“我甚至懷疑他已經死了。”

黑袍鴻鈞戳中了白袍鴻鈞最擔心的點。

白袍鴻鈞不再說話，手裏托起的茶杯也停在了半空中。

事實上，他也覺得鴻鈞本尊這麽長時間沒有露過面，很可能是兇多吉少。可是他隻能相信鴻鈞本尊還活着，不然生活在殘破小世界中的仙人們就太危險了。

黑袍鴻鈞對白袍鴻鈞的沉默感到不滿，他陰沉地說：“你就自己在這喝茶吧，等什麽時候能出去了再找我。”

......

唐煊皺眉道：“怎麽還不出來？”

激活亞神格-趙公明已經好幾分鍾，但遲遲沒有動靜，他開始懷疑白袍鴻鈞是不是沒有注意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