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煊忍不住想象郭利斯和吳良湊到一起的場景，一個拉二胡一個吹唢呐，怎麽想怎麽凄涼。

“如果可以，拍張照片給我。”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

林婉也笑了：“沒問題。”

【艾利諾爾】身體前傾，她好奇地詢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聊了聊現在的處境還有回去以後的安排。”唐煊詢問道，“你現在情況怎麽樣？【諾爾】的意識是不是還存在？”

他之前就想問【艾利諾爾】的情況如何，隻不過被其他事情分走了精力。根據一号助戰角色出現時的那句話，他猜【諾爾】隻是再次陷入沉睡。

【艾利諾爾】的回答坐實了他的猜測：“她還在，又睡過去了，這一次應該會睡很久。”

【艾利】的死和【艾利諾爾】的挑撥讓【諾爾】悲痛欲絕，然後一号助戰角色給【諾爾】植入了用沉睡來逃避的念頭，成功地讓【諾爾】重新陷入沉睡。

神祗的沉睡從來都是以年爲單位計時，至少在最近幾年【艾利諾爾】不用擔心【諾爾】醒來和她争奪身體的控制權。

唐煊扭頭打量小女孩模樣的【艾利諾爾】，心中十分感慨，他知道眼前這個軀殼内雖然仍是小白雪的意識，但從前那個單純的小白雪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隻有【艾利諾爾】了。

唐煊的目光落到【艾利諾爾】手裏捧着的骨灰盒上，這個骨灰盒已經被修複了，一條條明暗相間的亮線像膠水一樣黏在裂口處堵住了裂縫。

【艾利諾爾】和其他從久遠年代前蘇醒的古神不同，她在人類社會中生活過一段時間，還被人類老太太用愛撫養了幾年，對人類的敵意不大。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唐煊關心地詢問道。

【艾利諾爾】沉默了兩秒，她的眼底有些迷茫，最後遲疑地回答：“可能會在宇宙裏流浪吧，懲惡揚善，做個女俠。”

這個回答聽起來有些幼稚，但卻讓唐煊無比安心。盡管【艾利諾爾】繼承了【諾爾】的記憶，還給自己改了現在這個古神名字，但她在人類社會中發展出的三觀沒有被扭曲。

唐煊詢問：“什麽時候走？”

“等從這裏離開以後吧。”【艾利諾爾】仰頭望向星空，“這附近被一個球層包裹，我出不去，會被吸回來。”

唐煊有些困惑。

林婉插話道：“球層？大概是中子戰星的引力層吧，強大的引力确實可以阻止空間躍遷。”

無法空間躍遷，那戰艦也沒辦法獨自離開求援了？

唐煊的心情沉重了一絲。

如果不是【艾利諾爾】，他還不知道這裏已經成爲了一個無法離開的囚籠。

無聲無息的囚禁他們。

中子戰星的形象在唐煊心中越來越差，唐煊不禁想到......所謂繼承中子戰星的試煉真的是爲了選拔中子戰星的繼承者嗎？

嗡——

摩托車發出低沉的轟鳴。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摩托車一直載着他們向下落。現在終于着陸了，着陸點正是之前他們上車的地方。

旁邊殡儀館的廢墟還新鮮着，【艾利】的屍體也靜靜地倒在地上。

【艾利諾爾】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廢墟，她的眼眶迅速發紅，隐隐有落淚的趨勢。

林婉小聲和軍隊聯系。

此時的境況已經和古神無關，她自動失去指揮權，隻能提建議，由軍隊自行制訂行動方案。

摩托車化作一陣光消失。

唐煊走到【艾利諾爾】旁邊，伸手輕撫她的頭發，像老太太生前做的那樣。

【艾利諾爾】并沒有反抗。

唐煊低聲道：“如果【諾爾】有蘇醒的征兆，随時來找我。”

【艾利諾爾】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隻默默點了點頭。

唐煊歎了口氣，他把自己的腕表湊到【艾利諾爾】的腕表旁碰了一下。

兩隻腕表同時發出鈴铛的響聲。

“加上好友了。”唐煊關心道，“以後的宇宙會越來越危險的，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做事不要太沖動。有任何麻煩都可以找我，不要不好意思。”

【艾利諾爾】又默默點了點頭。

她冷淡的回應讓唐煊眼神裏的擔憂變得更多了。

唐煊真的害怕她獨自一人的時候應付不了【諾爾】的反撲。

他甚至感覺【艾利諾爾】不怎麽在乎【諾爾】再次複蘇，這在他看來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号。

實際上，【艾利諾爾】确實不在乎。

她之前想說但沒說的那句話是......她其實可以抹除【諾爾】的意識。

【諾爾】在沉睡的時候主動放棄了對力量的支配權，或許是因爲祂覺得這力量是虛假的，就像祂覺得【艾利】的死也是虛假的一樣。

現在【艾利諾爾】完全掌握了光明與黑暗，她和【諾爾】的關系完全反轉，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沉睡中的【諾爾】抹去，但她不會這樣做。

因爲她害怕孤單。

老太太的去世和【諾爾】的記憶帶給她一片濃郁到足以令她窒息的孤獨的陰雲，如果不是腦海深處還有一個【諾爾】，她一定會被這無邊無際的孤獨淹沒。

這份孤獨感不隻是她的，也是【諾爾】長期背負的。她繼承了【諾爾】的力量，同時也繼承了祂的孤獨。

她是世界上最理解【諾爾】的人。

如果可以......

她想和【諾爾】做朋友。

“唐煊，有情況。”

林婉忽然出聲說道。

唐煊扭頭：“怎麽了？”

“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看到的另外兩顆行星嗎？”林婉聲音嚴肅地說，“軍隊發現有戰艦從那兩艘星球外的太空港起飛朝我們來了。”

唐煊想起之前還沒被中子戰星吸進這個星系前看到的那一幕，在這個星系中還有兩顆藍色行星，宇宙中的藍色往往意味着水和生命。

現在看來這兩顆行星都是有相當高文明程度的生命星球。

“應該是這次試煉的其他參與者。”唐煊深吸一口氣，“讓軍隊和他們交涉，看能不能溝通，問問他們是怎麽到這裏的。”

唐煊覺得這次的試煉很可能不像中子戰星的智能主腦說的那樣簡單，他想看看其他試煉參與者知道多少信息。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這個星系是怎麽形成的。

這周圍一片空蕩，除了幾顆星球以外什麽都沒有，明顯不是正常星系。

但他是靠名号技、任務獎勵和唐妙妙的幫助才到達這裏，另外兩顆行星是怎麽來的，總不能是掌握了行星級躍遷技術，然後随便一跳就跳到這裏的吧？

他有種預感，和這兩顆行星的接觸可能會爲他揭示中子戰星智能主腦沒有坦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