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用來保護壞人的？

唐煊驚了。

小白雪竟然是這麽想的？

“做壞事的人不是都被懲罰了嗎？”

唐煊直勾勾地盯着小白雪的眼睛。

小白雪也感受到了唐煊态度的轉變，她抿了抿嘴唇，然後小心翼翼地說：“可我覺得......法律罰得太輕了。”

唐煊沉默良久。

法律自誕生之日起就肩負着維護社會秩序的責任，法律根本目的是減少犯罪而不是懲戒犯罪者，雖然懲戒犯罪者也是法律的目的之一。

這件事在人類中也一直有争議。

小白雪是一個剛剛誕生的幼小意識，純淨得像一張白紙，她萌生這樣的想法是因爲【諾爾】的影響嗎，又或者不隻是因爲【諾爾】......

小白雪有些緊張：“我說錯話了嗎？”

老太太去世之前把唐煊指定爲她的下一位撫養人，她覺得自己最需要親近的人就是唐煊了，她不想惹唐煊生氣。

“沒有，很多人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唐煊頓了一下，“但是......”

他希望改變一下小白雪的想法。

“你别生氣，我就是說說而已。”小白雪低聲說，“我這就把那個怪物叫過來，叫他不要再殺人了。”

她粉唇輕啓，吐出一個晦澀的音節。

“【艾利】！”

唐煊聽出這是古神語。

音節墜地後不過數秒，四周的聲音迅速減小，景物也失去豐富的色彩變成死寂的黑白，一個漆黑的人影從空氣中浮現出來，沒有絲毫違和，仿佛祂一直在。

這是唐煊第二次見到【艾利】，距離上一次還不到一個小時。

“妹妹，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呼喚我。”

“你終于做出正确的決定了嗎？”

【艾利】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怪異，他話語的音量似乎被周圍的黑白色吞噬了大半，僅剩的一點低得幾乎聽不到，而其中包含的信息也隻有八成能順利進入聽者的耳朵，剩下兩成要靠猜和推測來确定。

小白雪直視【艾利】。

“你不要再殺人了。”

唐煊期待着【艾利】的反應。

面對妹妹的請求，【艾利】是否會放棄繼續制造光暗侵蝕體獲取信仰呢？

【艾利】似乎愣住了。

祂身體周圍的黑色定格了一瞬間。

“爲什麽？”

祂困惑地詢問道。

小白雪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爲什麽，我就是不喜歡你再殺人了。”

“可我殺的都是壞人。”

“這不是你允許的嗎？”

【艾利】和小白雪争辯起來。

小白雪搖頭：“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可以嗎？從今天起，你如果還想見到我，就不準再殺人了。把那些壞人交給聯邦法律來懲罰吧。”

小白雪仰頭望向唐煊。

“這樣可以了嗎？”

唐煊的心頭驟然停滞了一刹那。

因爲伴随小白雪的目光一并到來的還有光暗之主【艾利】包含殺意的審視。

“是你——說服她的？”

【艾利】的聲音低得聽不出悲喜，但唐煊确信【艾利】已經憤怒，即便看不到被黑暗覆蓋下的【艾利】的模樣，他也能從自己體表急速下降的溫度上察覺出來。

黑暗正在吞噬他的體溫，當體溫歸零的時候，就是他喪命的時候。

【戰争英靈之主】發動！

一扇金燦燦的門在唐煊身側打開，一道道金色的身影沖了出來，他們圍繞着唐煊站成數圈，爲唐煊隔離那種奇特的溫度剝奪。

“你的身體好涼，像死人一樣。”

鹿柒柒攥着唐煊的手，把她的力量化作熱量傳遞給唐煊。

唐煊面色蒼白，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不住地打顫，手腳寒冷如冰。

僅僅一道眼神就有這等威力。

我似乎更适合做幕後......

小白雪生氣地站到唐煊身前。

“你對他做了什麽？”

【艾利】回答：“昨天我就應該殺掉他，僅僅一天，你對他就比對我更親近。”

“她對誰不比對你好？”

唐煊哆嗦着說道。

此時他站在小白雪身後，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幕後安全發言了。

【艾利】再次朝唐煊投來殺人的目光，但這次隻是單純地逼視，沒有再剝奪他的體溫，因爲小白雪确實管用......

小白雪全然沒有察覺自己被唐煊當成了安全壁障，她指着【艾利】的鼻子說道：“他是我現在最重要的人，不準你傷害他！”

小白雪碰了一下唐煊的手。

“啊！”

她被冰得叫了一聲。

小白雪氣得冒火：“你怎麽敢這樣對他？”

她的情緒精準地傳遞給【艾利】。

【艾利】惶恐的回答：“我下次不會了。”

小白雪沒有理睬祂，而是關切地詢問唐煊：“你傷得嚴重嗎？”

唐煊擺了擺手：“沒有大礙。”

【艾利】對唐煊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是羨慕和嫉妒。作爲小白雪的親生哥哥，從無數年前到今天，祂從沒有一天享受過來自妹妹的溫暖。

妹妹對祂的态度總是......

小白雪扭頭望向【艾利】：“立刻消失在我面前，而且記住我之前說的，不準你再殺人了，不然以後再也不要來見我！”

【艾利】不再争辯，祂妥協道：“我明白了。”

小白雪生氣道：“那還不快走！”

她喊【艾利】來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艾利】會傷害唐煊，不然她絕不會讓【艾利】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