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幾個男性小夥伴,在他們看來,常時歸會護着甯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作爲男人,願意以這種方式帶一個女人出席在重要場合上,已經證明了這個女人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地位。
“時歸賢侄,芸芸跟甯小姐起了些争執,讓甯小姐受委屈了,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蔣洪凱看出常時歸動了怒,轉頭對甯西道,“甯小姐,您看這事鬧得,我教女不嚴,讓你看笑話了,你大人大量,原諒她這次的魯莽,我保證她以後絕對不會再找你麻煩。”
今天這事如果傳出去,就成了蔣家小姐爲了搶男人,故意帶人爲難一個女藝人,這事蔣芸丢得起人,蔣家也丢不起這麽大個臉。
甯西低下頭輕笑一聲:“蔣小姐出身豪門,性格率真直來直往,我又怎麽好怪罪?”
這話聽似綿軟,實則字字帶刺,隻差沒有明着說,蔣芸仗勢欺人,脾氣不好,她一個小藝人不敢得罪蔣家了。
蔣洪凱聽着這話,心裏有些不痛快,可是看到甯西倔強的模樣,忍不住又心一軟,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莫名其妙受這麽大一個委屈,心裏有氣也正常。
“你就算怪罪,又能把我怎麽樣?”蔣芸冷笑道,“你不要因爲蔣洪凱對你和顔悅色就蹬鼻子上臉,如果不是你有張好臉蛋,能讓幾個男人捧着你,你又算什麽東西?”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甯西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張臉讓蔣小姐看不順眼,是我的錯。”
甯西懷疑這位蔣家小姐沒有長腦子,她那番話可是把常時歸也罵了進去,這種暗戀态度,真的好嗎?
聽出甯西是在暗示自己嫉妒她的美貌,蔣芸氣得失去了理智:“你算什麽東西,我會嫉妒你?!”
見蔣芸張牙舞爪的向自己撲來,甯西往後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腳踝有些疼,應該是剛才蔣芸推她那一掌,讓她把腳給扭了。
然而在她躲開前,已經有一個人擋在了她前面。
常時歸用手隔開撲過來的蔣芸,沉聲道:“你鬧夠了沒有?!”
蔣芸不敢置信的看着常時歸,她伸手指着他身後的甯西,滿臉委屈:“你竟然爲了一個女演員吼我?”
以往常哥雖然對她冷冷淡淡,但也從未用這樣的臉色這樣的語氣對她,這個甯西有什麽好,讓他變化這麽大?
就因爲她長得漂亮?!
常時歸轉頭看向蔣洪凱,面無表情道:“蔣二叔,以往她胡鬧,你總是說她還小,希望我能多多包容。但是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她爹媽,可以無限包容她。二叔應該做的是好好教育女兒,而不是讓别人一味的包容。今天她當着我的面,就可以出手打我的女伴,不知道仗得誰的勢,才這麽有恃無恐?!”
以上流圈子說話留三分的交流方式來說,常時歸這話已經極其不客氣,甚至是當衆不給蔣芸臉面,如果蔣芸不給個合适的反應,隻怕蔣常兩家之間的合作,都會受影響。
在場圍觀的人原本隻是覺得甯西不過是常時歸随便帶着身邊玩玩的小藝人,可是見到常時歸這個态度,就有些震驚了。
這個叫甯西的藝人究竟有什麽手段,竟然能唬得不近女色的常氏總裁沖冠一怒爲紅顔?
站在不遠處的白露看着這一幕,心情十分的複雜。她從未見過常時歸對哪位女性這麽不客氣,也從未見他如此護着一個女人。大家在一起玩鬧的時候,經常笑他是根不解風情的木頭,他也從未反駁,也從不在意。
原來他并不是不解風情,也不是木頭,隻是他體貼的對象不是她,也不是其他的女人,當甯西出現後,他的溫柔細心甚至是情緒都展示得淋漓盡緻。
她知道自己應該沉默的離開,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然後完美維持住她白家大小姐的高貴與矜持。可是她此時根本邁不開腳步,隻能靜靜的看着常時歸猶如護着珍寶般,護着身後的甯西。
蔣洪凱此刻十分的尴尬,他知道這事是自家女兒不占理。這事如果換作他是常時歸,恐怕也是要發火的。
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他懂的。
他看了眼四周,發現偷偷往這邊瞧的人很多,于是道,“賢侄,有什麽話我們去屋裏說,這個地方人多嘴雜的,萬一讓甯小姐受了委屈也不好。”
常時歸轉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甯西的手臂,軟軟涼涼的觸感讓他怔了怔。
夜風襲來,帶起一絲寒意,他看了看被吹得水波蕩漾的遊泳池,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在甯西身上,低頭對她道:“我們找個房間說話。”
西裝蓋在甯西的身上,顯得格外的寬大,猶帶着常時歸身上的一絲暖意把她包裹在了外套裏面。
甯西捏着西裝領子,無聲的點頭。
走了沒兩步,常時歸發現甯西臉色有些不對勁,走路的樣子也顯得别扭:“你的腳怎麽了?”
“剛才不小心扭到了。”甯西嫌棄地看了眼腳上的高跟鞋,在這種時候,高跟鞋是最沒用的了。
常時歸回頭看了眼蔣芸,眼底盡是寒意。
蔣芸被他的眼神吓得愣住,她甚至懷疑,在這個瞬間,常時歸看她的眼神裏帶着殺意。
事實上常時歸什麽都沒有做,他隻是小心翼翼的扶着甯西,往酒店的電梯方向走去。
蔣芸的幾個小夥伴見狀趁機頭也不回地溜進了人群,恨不得今天這件事過後,常時歸就能忘記他們長什麽模樣。
早知道常時歸這麽看重這個女人,他們說什麽也不會跟着蔣芸過來,這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白露?”蔣成見白露朝常時歸一行人離開的方向走,忍不住道,“你要去幹什麽?”
白露指了指不遠處的洗手間:“當然是去補妝。”
蔣成面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低頭罵了一句,轉身走入人群中。他跟蔣芸雖然是堂兄妹,可是兩人從小就玩不到一塊,現在蔣芸鬧出這種丢人的事情,他嫌丢臉還來不及,哪還會湊上去。
“謝謝。”進了房間後,甯西把身上的西裝還給了常時歸。
“沒事。”常時歸對她笑了笑,順手就把西裝套上了自己身上。然後又打了内線服務電話,讓服務員送幾杯熱飲上來。
看着兩人的互動,蔣芸眼眶發紅,咬着唇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在她看來,甯西就是一個狐狸精,勾引了常時歸。
而常時歸就是被狐狸精哄騙的無辜男人,一都是甯西的錯。
蔣洪凱人老成精,如果還看不出常時歸對這個女藝人有意思,那這幾十年算是白活了。他轉身關上房間門,賠笑道,“甯小姐,今天這件事,錯全在小女,不知道我要如何賠償,才能彌補你的損失?”
“蔣二爺言重,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蔣小姐爲人率真,我不會怪罪,你不用提什麽賠償。”甯西扯着嘴角,臉上的笑容禮貌又疏離。
常時歸冷冷淡淡道:“甯西雖然不是豪門小姐,但也是當紅藝人,恐怕用不着蔣二叔的賠償。今天該給甯西道歉的不是你,是蔣芸。”
蔣芸終于忍無可忍的站起身,帶着哭腔朝常時歸吼道:“常時歸,你是個王八蛋,我讨厭你。”
扔下這句話後,蔣芸轉身就走,關門時發出砰的一聲響。
房間裏一片死寂,甯西面無表情的看着被關上的門,蔣洪凱則是一臉尴尬的沖常時歸笑,而常時歸的目光卻落在了甯西腳踝處。
“你把高跟鞋脫下來,”常時歸把拖鞋放到甯西面前,“是不是疼得厲害?我已經叫了醫生,你先忍忍。”
“沒事的,隻是扭傷而已,”甯西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以前在劇組跑龍套的時候,我腳扭了還能拍武戲呢,這算什麽。”
“就算以前是這樣,從今以後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常時歸蹲下身,替甯西脫下高跟鞋,然後把拖鞋給她穿在了腳上。
做完這些動作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此舉有些突兀,忙站起身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自己的視線,面紅耳赤的解釋道,“抱歉,我剛才一時情急……”
甯西看着腳上的拖鞋,又看了看面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緩緩搖了搖頭:“常先生,謝謝你,我知道你是因爲關心我。”
隻是這些年她爲了生活,習慣了這些傷疼,早已經忘記被人當做嬌嬌女對待的滋味。
坐在旁邊的蔣洪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餘,他食指不時點着沙發扶手,忍了老半天後,終于開口道:“常賢侄,這事我一定會給甯西小姐一個交代,請你放心。”
常時歸沒有說話,而是轉頭去看甯西。
“既然蔣小姐不願意給我道歉,”甯西彎腰摸了摸自己的腳踝,發現那裏有些腫,“這件事蔣二爺也不用再提,就當我運氣不好吧。”
蔣洪凱顧慮地不是甯西的态度,而是常時歸的想法。但是現在情況,常時歸擺明了要替甯西讨公道,他如果沒有足夠的誠意,恐怕對以後兩家關系都有影響。
他們蔣家不少産業都靠着常氏發展,如果常時歸真的對蔣家不滿,接下來的後果不是蔣家能夠承受的。
可是這個甯西也奇怪,從頭到尾态度不鹹不淡,既不趁機向常時歸道委屈,也不急于借着常時歸的身份給蔣家沒臉,簡直就是軟硬不吃,讓人無處下口。
“甯小姐這話說得,倒是讓我無地自容了,”蔣洪凱不會以爲甯西這麽說了,他就可以真的當這件事算了。恰恰相反,他必須要做出一個讓常時歸滿意的道歉态度。
“甯小姐傷了腳,我也不便打擾,”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請你好好休息。”
既然常時歸這裏走不通,就隻能讓大嫂與常時歸的母親聊一聊,常太太總不能看着兒子娶一個娛樂圈的女人進門。
常時歸再喜歡,他媽不喜歡,甯西想要進門,也沒那麽容易。
“蔣二叔慢走。”常時歸說了這麽一句,禮節上沒錯,可是态度上就顯得過于冷淡了。
蔣洪凱走出門,想起這些年一直不與自己親近的女兒,忍不住歎了口氣。當年如果不是他堅持娶陳珍珍,女兒與他的感情也不會差,他也……
當年珍珍去世,媒體也好,粉絲也好,全都在譴責他,仿佛他十惡不赦,難以饒恕似的。
她是自殺,又不是他殺,這些人怪他有什麽意思?
當年那些義憤填膺的人,現如今還有幾個記得陳珍珍?
不過是些自诩正義之師的無聊人士而已。
早知道會有今日,他當年絕不會做下那些糊塗事,娶個麻煩的女人進門,鬧出這麽多事。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房門,隻是沒有想到年輕一輩中最能幹的常時歸竟然也會走他當年的老路,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同情。
常言道,□□無情,戲子無義,當年他不信這句話,現在卻深信不疑。
常時歸早晚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沒過多久,服務員送的熱飲到了,常時歸端了一杯放到甯西手邊:“先喝一口去去寒。”
夜裏寒氣重,甯西穿着的禮服雖然漂亮,但是卻不保暖,所以喝熱飲對她身體比較好。
“常先生……”甯西端着熱飲,怔怔的看着常時歸,“就因爲當年在醫院的一段過往,你就對我這麽好嗎?”
常時歸看着手裏的熱飲,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反駁,他看着甯西的雙眼,深邃而又溫柔,這樣子的他足以讓所有女人心動。
甯西勉強笑了笑,把熱飲捧到嘴邊喝了一口,杯子裏冒出的熱氣熏得她眼睛隐隐作疼:“你對我這麽好,萬一讓我誤會了怎麽辦?”
“不是……”
“常先生,”甯西打斷常時歸未說出口的話,“我現在正處在事業上升期,一切都會以事業爲重。”
常時歸沉默片刻,點頭道:“我明白的。”
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甯西垂下眼睑,不想去看常時歸的雙眼:“常先生,我真的很感謝你。”
謝謝你讓我時隔多年後,再次體會到包容與愛護。
隻是這樣的好,現在的她要不起,“我……”
“叮咚。”
電門鈴聲響起,常時歸忙站起身道:“醫生來了,我去開門。”
甯西看着他顯得有些匆忙的背影,眼睑顫了顫,沒有再說話。
醫生進門給甯西做過檢查後,給她拿了兩瓶噴劑:“這位小姐傷得不太嚴重,隻是最近幾天不能穿高跟鞋,也不能有太劇烈的奔跑,不然傷勢會加重。”
“請問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常時歸問,“需不需要吃些東西補一補?”
兩鬓已經斑白的醫生看到常時歸臉上的擔憂之情,笑着搖頭道:“常先生不用擔心,您這位朋友休息兩天就好,如果你堅持要補的話,可以吃一些補氣血的東西。”
“好的,謝謝你,我知道了。”常時歸把醫生送出門,轉身對甯西道,“你腳上有傷,家裏又沒人照顧你,今天先在這裏休息一晚上,我明天送你回去,好不好?”
看到常時歸近乎小心翼翼的模樣,甯西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