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闆的私人手機?
“這個策劃案你們再想一想,兩天内交給我。”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兩個字,常時歸的臉色不自覺的寒冰化春,連語氣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幾人很識趣的站起身,拿起桌上被老闆嫌棄到極點的策劃書,飛一般的竄了出去。
走到門口時,宣傳部經理不知怎的回頭看了一眼,隻可惜老闆站在窗戶前背對着他們,聲音卻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工作結束了?”
門口還站着老闆的個人助理,宣傳經理不好意思再聽下去,他朝徐州客氣的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徐州朝他回以一笑,探身把辦公室的門掩上,留給老闆一個獨立的空間。
“剛剛結束拍攝,等下要去電視台錄個節目,我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吧?”甯西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化妝師把固定發型的發夾取下來後,她感到自己整個頭皮都輕松下來了。
“沒有,”常時歸看着窗戶外的世界,腳下的一切都顯得渺小與不真實,他把手扶在玻璃牆面上,“幾天後,我們集團總部要舉辦一個酒會,到時候很多藝人都會來參加,你到時候回來嗎?”
“酒會?”甯西愣了一下,她根本就沒聽到這個消息,“什麽時候”
“兩天後的晚上六點。”常時歸猶豫了片刻,“那天晚上我也會去,到時候我來接你吧。”
甯西摩挲着手機的外殼,沉默片刻後以開玩笑的口吻道:“你不怕媒體亂傳绯聞?”
“不會有绯聞,”常時歸低沉的笑聲順着電流傳進甯西的耳中,“更何況,如果跟你傳绯聞,我也不會在意。”
“常先生這麽體貼?”甯西記得張青雲曾跟她提過,有女星拿常時歸炒绯聞,還不到兩小時這條绯聞就從娛樂版塊頭條上撤了下來,這個女星幾乎成了網友們的群嘲對象。
“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更加體貼一些。”常時歸停頓一下,笑着調侃道,“你可是我的人生導師?”
“人生導師?”甯西擡了擡下巴,讓化妝師幫自己卸脖頸上的妝,“我還以爲你把我當女神。”
“女神……”常時歸詭異的停頓了幾秒,甯西似乎還聽到了對面有打鍵盤的聲音傳過來。
“嗯,女神也是可以的。”
甯西懷疑這位可能去百度“女神”的各種意義去了,因爲網絡高速發達的當下,随随便便一個詞,就有多種的含義,這位常總裁平時大概不是網絡達人。
就連他注冊的微博賬号,除了那條澄清她抱他大腿的微博,就再也沒有任何内容了。
不知道他打開微博,發現下面一堆不管是男是女的網友熱情地叫他老公,他會不會吓得反應不過來?
想到常時歸還有這樣的一面,甯甯西突然覺得這位常總裁有點反差萌,忍不住笑出聲:“常先生,你真可愛。”
“咳咳咳咳!”
徐州剛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就聽到裏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吓得他差點沒把手裏的文件摔到地上。
“那我們就說定了,到時候我來劇組接你。”常時歸挂了電話後,轉頭對徐州道,“把文件給我吧。”
徐州看着常時歸嗆得連脖子根跟耳朵尖都紅了,忍不住感慨,看來這次嗆得挺厲害。
“兩天後的酒會……”常時歸看向徐州,“請了哪些藝人來?”
“老闆你放心,能受我們總公司就會邀請的都是有聲望的藝人,一般藝人我們不會發邀請函。”徐州沒有想到老闆突然關心這種小事,愣了片刻,“這裏面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你讓公關部多準備幾份九吉娛樂的邀請函,”常時歸翻開文件夾,頭也不擡道,“當晚我會帶甯西一起出席,不用替我安排女伴了。”
徐州頓時秒懂,九吉可是老闆入股的公司,不給這家多安排幾個名額,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剛卸完妝,張青雲就到了,甯西坐進車裏後,讓張青雲先送她回家拿了一些東西。
拿好東西後,她坐進車一邊給自己做簡易的護膚,一邊道:“張哥,我們公司有人收到常氏集團總部酒會邀請函嗎?”
張青雲疑惑的從後視鏡裏看了眼甯西,這件事還沒有對外公布,甯西怎麽會知道的?
“我們公司隻有兩位影帝拿到了邀請函,”張青雲也沒問她怎麽知道的,“常氏總部舉辦的酒會,一把的藝人削斷了腦袋也擠不進去。”
像甯西這種剛走紅,又沒有底蘊的藝人,更不可能在他們的受邀列表中。
“這樣啊……”甯西用手輕輕拍着臉,讓皮膚徹底吸收護膚營養液,“剛才常先生給我打來電話,說酒會那天開車接我去酒會。”
張青雲握着方向盤的手晃了晃,好險沒有出事。
“甯西!”
“嗯?”甯西滿臉無辜。
“下次說這種爆炸消息,請不要選在我開車的時候,”張青雲咬牙切齒道,“我可不想出車禍。”
甯西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坐在甯西身邊的小楊也縮了縮脖子。
車内安靜了一會,張青雲終于忍不住再次開口:“甯西,你跟常時歸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甯西用手機刷着微博,頭也不擡:“就那麽回事啊。”
“作爲經紀人,我雖然不能過多的幹涉藝人私生活,但是豪門的生活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張青雲把車停到路邊,神情有些恍惚,“十多年前,我是某個很出名的女明星助理,後來她嫁進豪門,結果沒幾年就落得自殺的下場。”
聽到“自殺”兩個字,甯西點屏幕的手微微一頓,她擡頭看去,隻能看到張青雲後腦勺,“你說的是嫁給蔣家二公子的那個女明星?”
“看來這新聞鬧得挺大,連在國外的你都知道。不過現在那位已經不叫蔣二公子,商界都稱他一聲蔣二爺。”張青雲苦笑,然後抓了抓闆寸頭,苦笑道,“你别學她。”
甯西緩緩搖頭:“七年前這個女明星自殺的時候,我還沒有出國,我出國的時間,是在這個新聞的兩個月後。”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跟過其他人。做了經紀人後,也沒有帶過女藝人,”張青雲轉頭看了甯西一眼,“你是我帶過的第一個女藝人,當初在國外看到你第一眼時,我覺得你很像她,但是我希望你比她走得更高,結局也更好。”
甯西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移開目光道:“我跟她很像?”
張青雲笑着搖頭:“剛見到時,我以爲你們很相似,可是相處後就發現,你跟她不同。”他轉頭看着人行道上的綠樹,“你身上有她沒有的堅強。”
車子再次發動起來,甯西手還在滑動着屏幕,但是注意力卻沒在屏幕上面。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哪有那麽多的相似,有些巧合與相似,不過是人爲。她與那個女明星本來就不像,張青雲以爲的相似,不過是她特意扮演出來的而已。
十一年前的張青雲,在某位影後身邊做一個小助理,爲人老實勤奮,甚至……對這位影後有别樣的情愫。
後來這位影後嫁進豪門蔣家,做了蔣家二少的太太,結果嫁進蔣家沒幾年,便吃安眠藥自殺了。
而她的丈夫在民衆輿論的壓力下借酒洩憤,酒後深夜飙車……
甯西緊緊的攥着手機,一點點的壓下心中所有情緒,笑着道:“張哥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電視台很快到了,欄目組的工作人員對甯西很熱情,主持人老許在甯西化妝的時候,還主動跟她讨論節目流程,誠意滿滿。
也不怪老許這麽激動,因爲這檔節目收視越來越低,台裏已經在商議取消這檔節目了。欄目組想邀請當紅藝人來做嘉賓,提高收視率,好逃開節目停播的下場。
可是當下各種節目猶如過江之鲫,競争激烈,當紅藝人都是想法設法往熱門節目裏跑,又怎麽會來他們這種沒什麽關注的欄目?
甯西在娛樂圈的重量還不夠,但是她現在正當紅,擁有一大波的顔粉,她願意來他的節目,無疑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近距離相處甯西後,老許發現甯西這個年輕演員非常的謙遜,爲人禮貌又熱情,沒有因爲他們節目組不出名而耍大牌,在他講節目流程時,聽得十分的認真。
節目錄制開始後,甯西也很配合導演的指揮,在談到校園暴力話題後,甯西并不是簡簡單單說幾句場面話,而是列舉了不少校園暴力的範例,以及給受害者帶來的各種後果。
老許沒有想到甯西會爲了節目準備了這麽多東西,于是對她更加的有好感:“從你的言談來看,你參加錄制節目前,應該做了很多的準備?”
“其實也不是做了很多準備,而是我平時就很關注這方面的問題,”甯西對着鏡頭頓了頓,似乎在組織合适的語言,“孩子是社會未來的希望,誰也不想他們被人傷害,也不想他們傷害别人。除了學校與家長多關心孩子以外,也請所有孩子對校園暴力說不,當你發現身邊有同學被其他人欺負的時候,希望有人能夠偷偷的告訴老師或者家長都可以,這樣你不會被人報複,也可以幫助别人免受欺負。或許你隻是說了一句話,但是對于受你幫助的人來說,你可能拯救了他一生。”
她從一個袋子裏拿出一疊照片,這些照片全部給受害人臉部打了馬賽克,甯西讓攝像師把鏡頭對着照片,“這些人是近些年一些經過校園暴力的受害者,他們有些人因爲被欺負患上了自閉症、社交恐懼症,甚至還有人被毀容、肢體殘疾……”
一張張照片觸目驚心,現場的觀衆都沉默了下來。
甯西放下照片,對着鏡頭苦笑道:“這些受害者隻是無數校園暴力中很小的一部分,甚至有人已經失去了生命,所以……”她站起身對着鏡頭鞠躬,“請大家多多關注這個問題,不要讓悲劇不斷的重演。”
現場沉默片刻,然後掌聲響起。
甯西坐下的時候,眼眶有些發紅,如果不是攝像師給了她一個特寫大鏡頭,根本就沒人發現。
節目錄制結束後,老許主動提出跟甯西合照,對甯西道:“甯小姐最近不知道有沒有空閑?”
甯西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麽這麽問,但是仍舊誠實的告訴他,自己近期正在拍攝一部電視劇。
“我在國家電視台有個朋友,他近期準備拍一部反對校園暴力的公益廣告,可是有一個重要的女性角色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演員,甯小姐如果有空閑的話,還請幫我朋友這個忙。”老許笑呵呵的遞給甯西一張名片。
這話說是請甯西幫忙,實際上能給國家電視台拍公益廣告,對藝人來說,是個十分難得的機會。
甯西雙手接過老許遞來的名片,“謝謝許老師,太感謝您了。”
“哪裏,哪裏,”許老師笑呵呵道,“我也是幫朋友的忙。”
難得遇到一個關心公益的年輕人,爲人謙和又不浮躁,他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他這些年堅持做這個節目,不就是爲了讓大家關心社會中存在的各種問題嗎?
出了電視台,張青雲一臉感慨的看着甯西:“你一定是老天的親生女。”
甯西笑眯眯的把名片放好,然後搖頭晃腦的對張青雲道:“這種事情,一般人是羨慕不來的。”
張青雲嗤笑一聲,但是卻沒有反駁她。剛在坐在觀衆席的時候,他能看得出甯西是真心關注這類問題,而不是爲了做戲。
來電視台之前,她回家拿的也許不是護膚品,而是那些經過校園暴力受害者的照片。
有時候再有渲染力的語言,也比上照片給人有直觀的感受,甯西大概也明白這一點,才特意把東西帶來的。
他想問甯西從什麽時候開始關注這些問題,但是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樣,他卻再也問不出口了。
“你準備好參加常氏酒會的禮服了嗎?”他選了一個保險的話題。
甯西愣住,她摸了摸鼻子:“以前穿過的可以嗎?”
“你覺得呢?”
甯西:她還是很在乎自己在公衆場合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