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外面?”
秦煌皺眉呵斥了一聲,起身打開了房門,頓時一愣。
莊悠悠正站在外面,地上還有個碎裂的茶壺,茶水流的滿地都是。顯然,她本來是要進來倒茶的,卻沒想陰差陽錯的聽到了這些莊憲一直瞞着她的事情。
“悠悠,你怎麽……”看見莊悠悠一臉木然的樣子,秦煌以爲她是聽到了自己的傷勢能治好而激動過度,不由無奈的看向莊憲。
莊憲卻是輕歎了一聲,起身走到莊悠悠跟前,問道:“丫頭,我跟你秦大哥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莊悠悠愣愣的點了點頭,突然,她激動的問道:“爺爺,我的爹娘真的都已經,已經去世了嗎?”
莊憲苦澀的點了點頭。
莊悠悠輕咬着下唇,眼眶微紅,水漬隐現。但她看了自己爺爺一眼,又把淚水忍住了。看樣子她似乎是很想哭,但又不想讓年邁的爺爺看到傷心,所以強忍着悲傷和哭泣的沖動。
秦煌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也不禁感歎這女孩真的是一個善良單純到極緻的女孩。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秦煌溫柔的安慰道:“悠悠,你的父母雖然已經離去了,但你還有爺爺,也還有秦大哥我啊!所以,想哭就盡情的哭吧,但是哭完之後,别太傷心了。你要記住,你的父母也是希望你能夠平安快樂的,他們會在天上保佑你的。你看,他們不就是把我送到了你的身邊,還讓我治好你的病嗎?”
感受着秦煌溫柔的撫慰,莊悠悠突然悲從心來,再也不能故作堅強,撲到秦煌的懷中,哇哇大哭起來。
秦煌輕輕的拍打着莊悠悠的肩膀,盡自己最大能力去安慰這個苦命的女孩。
一邊的莊憲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秦煌好不容易将莊悠悠安撫好,又讓滾滾陪着她玩,逗她開心。耽誤了許久,秦煌才得空找到莊憲:“莊老先生,之前你似乎有話沒說完?”
莊憲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淡然的說道:
“其實那一戰之後,老夫雖然帶着悠悠勉強逃了出來,但畢竟手臂被人斬斷,受了重傷,又沒有及時修養而是強撐着逃了數月,更是傷了根本。緊接着,又強行使用了‘天機盤’測算天機,更是傷上加傷……老夫早就該死了,之所以撐到今日,隻是放不下悠悠而已!現如今,心願已了,我恐怕堅持不了太久了!”
莊憲說的淡然,但秦煌聽的卻很是難受——不是爲莊憲難受,而是爲莊悠悠難受。
對莊憲,秦煌有感激,有欣賞,卻沒有同情。
秦煌感激莊憲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欣賞他對生死的豁達,卻絲毫沒有同情他的遭遇——哪怕他之前說十二年前燕國的那場政變時,說的很是悲慘不忿,秦煌聽着也并沒有感覺他有多可憐。
因爲政治就是如此,向來都是成王敗寇,勝者,擁有一切,敗者,一無所有!
政治鬥争中,你敗了,能怪誰?怪對手太殘忍,太狠心嗎?
莊憲在燕國沒發生那場政變之前,貴爲燕國的太子太傅、尚書省左仆射,是文官之首,爵位也是平城縣公,在燕國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這樣的人,難道會是好人?
當然不可能!
他的腳下,同樣是屍骨滿地,他同樣也曾害的無數人像現在的他一樣,家破人亡!
說難聽點,他現在的遭遇,又何嘗不是報應?
就像傅國生說過的那句話,老天給了你現在多大的享受,将來早晚也會給你多大的難受!
莊憲昔日享受了無邊的富貴和權勢,現在落到如此下場,實屬正常!
但莊悠悠不一樣,她有錯嗎?她沒有!
她就是一個在山村裏長大的單純女孩,而且是一個曆經磨難的苦命女孩!她什麽錯都沒有,卻要爲上一輩人的政治鬥争付出代價,在兩歲的時候就差點喪命,此後十二年,更是在無邊的痛苦中徘徊!
現在,莊悠悠剛剛才得知父母都已經死亡的真相,若是緊接着相依爲命的爺爺也去世了的話,那對她來說,也太殘忍了些!
直播間的觀衆也是歎息,爲這個女孩悲慘的命運歎息。
“唉,悠悠妹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是啊,這女孩小小年紀就受了這麽多苦,現在咱們地球上跟她同齡的孩子,有幾個能受得了這種苦?”
“每到月圓之夜傷勢就會發作,心脈如同火燒,那是什麽感覺啊!”
“煌爺,你可要照顧好悠悠啊!”
“煌爺,要不然你再在系統商城裏給莊憲也兌換個丹藥?”
“是啊,不能再讓這個女孩繼續受苦了!”
…………
看見觀衆們的評論,秦煌如夢初醒,忙對莊憲說道:“莊老先生,我這裏還有丹藥,或許可以……”
秦煌話還沒說話,莊憲就搖頭拒絕了。
“多謝殿下好意,老夫心領了,不過不必浪費殿下的靈丹了!我魏家九族,數千口人喪命,老夫豈能獨活于世,安享晚年?”莊憲自嘲一笑,然後突然站了起來,神情肅穆的對秦煌拜了一拜,又道:“老夫隻有一事相求殿下,請殿下務必答應!”
“您是說悠悠?”秦煌避開莊憲這一禮,他明白莊憲的意思,直接點頭道:“關于悠悠您大可放心,隻要有我在,就斷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那老夫就謝謝殿下!”
聽到秦煌的承諾,莊憲似乎松了一口氣,平和的笑着說道。
“隻是不知道您想過沒有,悠悠剛剛才知道她的父母都已經去世,若是您也去世了,悠悠該多傷心?就算是爲了悠悠,我覺得您也應該多考慮考慮!”秦煌勸道。
莊憲沉默了一會,苦笑道:“人豈有不死之理?就算現在老夫吃了殿下你的靈丹,又苟且偷生了幾年,那又有什麽意義?該死的時候早晚還是會死!不如趁着我還能動,與過往一切做個了結!”
“您想做什麽?”聽莊憲這麽一說,秦煌驚訝的問道。
“老夫要回燕國,爲真正的燕帝陛下讨個公道,爲我的女兒女婿讨個公道,爲那些無辜死難之人,讨個公道!”莊憲靜靜的說着,語氣铿锵!
“莊老先生,您别怪晚輩說話不好聽,就您現在……就算回去了,又能有什麽用?”秦煌搖頭說道。
“老夫這裏,有一粒丹藥,名‘七日必死丸’!服下這枚丹藥,老夫會在藥效的七日之内,回歸最巅峰的實力,七日後藥效散去後斃命!
這一次,就算是拖,老夫也要拖兩個大燕供奉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