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今天收成怎麽樣?”天色已暮,知府斷完案就開溜了,否則又是今夜無眠,可衙役們走不了,他們要值班。
“嘿嘿,小狗子咱們發了,比昨天還好,今天我打了七個,三個六品,三個七品,還有個五品的,給了這個數”李哥看看左右,手指勾了勾小聲道。
“六百貫?”
“小點聲,反過來”李哥趕緊捂住他的嘴道。
“九百貫啊”小狗子大張着嘴道。
“嗯,趕緊去買點實惠的,頂時候的,要不熬不到天亮,天馬黑了,一會兒該送人過來了”李哥打了個哈欠,掏出張五貫的會子塞給小狗子道。
“好嘞,我這就去”小狗子站起身道。
“狗子,給我們也捎點”見他動,幾個人都從懷裏摸出錢來,數都不數扔給他道。
“好好…”狗子忙不疊的答應着,誰讓自己剛‘進門’呢,跑腿兒的活都是自己的,可這次跑腿錢自己也能落下不少。
“班頭,你說這些日子是怎麽啦,這找個‘小姐’此詞據說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特指。。。大家都明白的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從神宗朝王相管過,到現在幾十年都過去了,怎麽那位又折騰起來了?”李哥塞給班頭一摞會子,腆着臉問道。
“李二,不要問的别問,面的事情咱們管不了,你沒見這些天送進來的都是什麽人嗎,過去誰會拿眼皮子夾咱們一下,可現在你看看誰敢放個屁,乖乖的脫了褲子讓咱們打屁股,想輕點,還得表示下,誰敢惹他啊”班頭将會子塞到懷裏說道。
“是,是,班頭教訓的是,哪天得空我請您到裕紅閣坐坐,那裏。。。”
“混蛋,你不想在衙門混,我還沒待夠呢,想死不要拉着我”他話沒說完,班頭就翻了臉,罵了句扭頭走了。
“呸,現在裝好人了,出門就讓你撞燕王爺”李哥沖班頭的背影啐了一口,嘟囔着道。
“還有活的嗎,把這幾個帶進去”
“得,又來買賣了”李哥暗歎一聲,“來了,來了,交個我”他大喊着叫幾個夥計,麻利的從幾個親随打扮的人手裏接過人犯,麻利的帶枷鎖,安排他們到牆根蹲着去了。
“李哥,這天剛黑,就送來了三個,今晚得多準備點鐐铐了,别到時候抓瞎”一個衙役說道。
“嗯,大家也輪班歇歇,忙了幾天連個囫囵覺都沒睡,别累垮了身子”李哥深以爲然的說道。
。。。。。。。
按說宿ji真不是大事,就是在現在抓住了也就是罰點款拘留幾天的事,宋朝實行性開放,合法化,不須像現在這樣挂着戀歌房、洗頭房、夜總會的牌子。各個煙花樓門挂塑像,戶列名花,都亮出自己的招牌,是正經生意。
事實,北宋都城東京是中國古代ji業最繁榮的城市,當年的臨安城更有“色海”之豔稱。大宋的最高統治者極力鼓吹享樂主義。開國皇帝趙匡胤曾公然向文臣武将倡導:“多積金錢,厚自娛樂多置歌兒舞女,日飲酒相歡以終其天年。”
宋仁宗、宋真宗等帝也屢勸百官以聲色自娛。于是,宋代官僚士大夫蓄養家ji成爲一種時尚,幾乎普及化、大衆化。時人有言:“兩府兩制,家中各有歌舞,官職稍如意,往往增置不已。”史載,當年蘇轼“有歌舞ji數人”,歐陽修有歌ji“**姝”,楊震“有十姬”,張淵“買佳妾二十人”,韓侂胄有“愛妾十四人”,李允則有“家ji百數十人”他們置姬妾以娛聲色,日日置酒相樂。《清波雜志》有載:“士大夫欲求保富貴,動有禁忌,尤諱言死。獨溺于聲色,無所顧避。”
作爲北宋首都的東京,ji館則如同市民日常生活必需的食店一樣,遍地皆是,觸目皆有,真應了“食色,性也”的古訓。像“院街”的曲院街西,竟都是ji館,可稱爲“ji館街”。尤其在繁華地段,像禦街東西朱雀門外,還有下橋南、北兩斜街,都是ji館。這些街均爲東京最長、最寬之道,可設置多少ji館,不難想象。早在北宋初年,陶谷就粗略說過東京的鬻色戶籍有萬數之多,證之以所說,這倒并非誇大,而是保守統計。
由于ji女多,ji女分爲不同層次。一類是最好的ji女,住處就見品位。其起居爲寬靜房宇,三四廳堂,其庭院有花卉假山,怪石盆池,其小室皆帷幕茵榻,左經右史…她們個個能文詞,善談吐,妙應酬,評品人物,答對有度。門前,仆馬繁多,豪少來遊;屋内,進士不絕,崇侈布席…另一類ji女,則多是出自世習散、雜劇之家。朝貴們的宴聚,必有這樣ji女攜樂器而往的身影。她們在閑暇時,便聚到東京較大的金蓮棚中,各自表演拿手好戲。這樣的ji女,用絲竹管弦、豔歌妙舞,炫人耳目,以動其心。對她們求歡的,多是膏粱子弟,他們一看眼,待散後,便訪其家,縱情玩樂…這兩類色藝并重的ji女,是東京,也是整個宋代城市ji女的主流,喚做“官ji”。
因爲官府有公私宴會,都要點ji女去祗應,所以,凡在籍的娼戶,便都叫“官ji”。官ji一個重要使命是點綴官府主辦的娛樂等重大活動,官府便讓官ji排列面,以壯觀瞻。另一個重要使命,是被官府征用于頗具商業色彩的買賣活動中。每逢此時官ji們還各執花鬥鼓兒,或捧龍阮琴瑟,真是衣着映照,樂器并擎;娉婷妩媚,相得益彰。伏侍她們的婆嫂,也喬妝成市井中的繡體浪兒,爲她們牽引繡鞍寶勒駿騎。還有許多官員子弟用人托着諸色果子蜜餞,親自持杯頻頻勸酒。加官ji們前有借請來的宅院諸司人家的虞候押番爲之開路,後有手擎羅扇衣笈的浮浪閑客衛護,引動得成千萬的市民密密排列街頭觀看,一時形成了“萬人海”的場面。
這種在ji女身一擲千金的作風,是爲了顯示其雄厚的财力,無比的地位,浪漫的情調。紅顔溢坐,美目盈堂,王公顯貴自是樂此不疲,互相攀比,從而使城市ji女的消費,似波湧浪翻,滾滾直,成爲宋代城市畸形繁華的一個重要原因和一個獨特的景觀。
“二爺,邊是高太尉家的二公子,他是當朝學士,咱們還抓不抓?”在一條黑暗的巷子中,趙忠湊到一輛黑漆馬車的窗前問道。
“抓,爲啥不抓,别說是個學士,要是宰執們才更好”馬車中飄出悠悠的回答。
“嘿嘿,二爺,今天還真逮着了,金環巷那邊回報,門下中省左丞張邦昌,右丞李邦彥都在那裏呢”趙忠笑着說道。
“好,那還等什麽,你盯住這邊,我帶人去那邊,這幫狗東西可讓我等到了,想着他們家裏養着幾十個家ji,不會出來打野食兒呢,絕不能錯過”趙柽立刻興奮起來,一邊吩咐,一邊調集人手直撲金環巷。
“二爺,這要是抓住他們,咱們送到哪啊,開封府恐怕不敢收?”馬車中見喜有些爲難地說道。
“怕什麽,他們不收,咱們就給他們送到宮裏去”趙柽毫不在意地說道,好像要抓的幾個不是朝中二品大員,就像條狗似的。
“嗯”見喜苦着臉點點頭,王爺這是閑出病來了不,不是病了,簡直是瘋了,見喜無奈的看着王爺想,他們在蔡京門前蹲了幾天,也沒找着他毛病,王爺郁悶地進了趟宮,不知道黃大官給他吃了什麽藥,回來就像打了雞血似的,開始抓起了,在京中掀起了場針對公務員的‘掃黃’風暴。。。
“哎,大宋朝世風糜爛,連這些年輕人都學壞了”一家青樓外,趙柽看着幾個親衛将四五個頭蒙着衣服的家夥推了馬車,後邊是一夥士子打扮的年輕人驚慌的跟了出來,飛快的隐在周圍的巷子中。他們是一群處于青春躁動期的年輕人,但他們不能像惡少年那樣閑逛滋事,也沒有策肥擁姬的貴公子的氣派,隻能整日苦讀,精神寂寞,而一旦高中,則身價百倍,需要向人炫耀,若金榜落第,則垂頭喪氣。巨大的反差,使他們渴望異性的撫慰,況且這些人多半或家室不在,或婚姻未結,加之他們的經濟狀況,多處于社會‘中産階級’,ji館就成爲他們最頻繁光顧的去處…
“二爺,這次撈着了,裏邊還有‘金毛獅王’,他剛進去時間不長,被咱們一鍋端了”趙忠跑過來彙報戰果。
“好,他們沒敢折騰?”趙柽點頭道,又接着問道。
“沒有,見我們突然闖進去,都吓楞了,把腦袋都低下了,恐怕我們認出來,出門自己把腦袋都蒙了”趙忠笑道。
“好,看好了,明天我親自送他們進宮面聖”趙柽道,其實趙柽沒病,也沒瘋,更不是相當個模範青年,但此事卻以他進宮有關。
那日趙柽進宮請安,看到他精神不好,面容憔悴凄苦,似有難言之隐,問了幾次,娘娘卻不肯說,他告辭後便‘審了’黃經臣,才知道是因爲他爹不學好,要找‘小三’。原來趙佶看着自己的寵愛的幾個妃子紅顔漸老,經常悶悶不樂,高俅、楊戬等人,對此看得一清二楚,知道主子之所以吃不香,睡不好,便勸皇“九五至尊,何事不可爲正可及時行樂,以期不負韶華,人生如白駒過隙,若不自尋歡樂,未免老大徒傷悲。”“幽王寵褒之色,楚王建章華之台,漢帝嬖愛飛燕,陳後主有玉樹菊花之典,明皇寵幸楊貴妃,隋炀帝錦纜長江之遊。朝朝歌舞,夜夜管弦,美酒佳人,不枉今生。”
看皇動心,幾個人一商量把京中魁首李師師介紹給了皇,想那李師師年紀輕,盤又靓,氣質又好,琴棋畫樣樣能拿的出手,趙佶一下就陷了進去。他嘗到野花香,從此不可自拔,便經常乘小轎,帶幾個貼身内侍,在楊戬、高俅、王黼幾個人輪班陪同下,微服出行。還專門設立了“行幸局”,來爲微行張羅忙碌和撒謊圓場。宮廷秘聞向來被人們津津樂道,特别是皇帝經常出入ji館酒樓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傳播極爲迅速,鬧得滿城傳說紛紛了。大臣們緘口不敢言裝糊塗,鄭紅梅勸不下來,也隻能以淚洗面了。
趙柽正覺得自己離‘萬人嫌’還有差距,便攬下了此事,當起了業餘糾風辦主任,他這麽做也不是依法無據,而是有祖宗家法做後盾的,在宋代很多時候便禁止官員狎ji。趙祯宋仁宗當皇帝時便規定,負責分管刑獄的官員提點刑獄不得召ji。四五十年後,趙顼宋神宗當皇帝時則擴大到整個監司範圍,不僅是提點刑獄,所有監察官員一律禁嫖,以後又擴大了範圍,規定隻要是官員就不能性消費他生日那天除外。當時身爲丞相的王安石,爲規範官員的行爲,就曾親自主抓官員。有法可依,有例可循,現在趙柽又有了皇後的默許,幹起工作來就更加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