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迹般的,他竟都忍下來了,直到最後一日,符水變成赤金之色,魯恩看着隐隐泛着微光的符水問毋索:“成了?”
毋索搖搖頭,“前面種種雖然熬了過來,成不成卻全看這最後一日,前面他所承受的七種痛苦即将同時發作于他身上,希望他可以熬得住。”
枯瘦如柴的慕衍裸露着躺在水裏,周身的皮膚很快開始滲出黑墨一般的液體,他的面目頃刻變得猙獰不已,渾身青筋暴起,“啊!”他猛地睜開猩紅的雙眼,無神地盯着上方,十指死死地扣在石缸邊沿,指甲滲出血順着手臂流進水裏,他的身體本能似的想要逃出這石缸,可他又拼命抗拒着本能不讓自己出去,掙紮間符水不斷從缸裏撲出
魯恩心驚的看着眼前這一幕,自那天毋索決定救慕衍之後他便離開這山莊,其間沒有再回來過,以免被他人發覺慕衍的事情,他知道慕衍複生定然會如毋索所說,及其痛苦難耐,但也沒有想到會是這般慘烈,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将慕衍送到毋索這裏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一日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卯時,符水變得澄澈,而慕衍的面容也變得安然平和,如同睡着了一般。
“恩公,慕衍這”魯恩見慕衍沒了動靜,擔心不已。
毋索拭了拭額角的汗珠,将方才因施法而散亂的領口整理了一番,“安心,慕衍活過來了,隻不過連續的施法耗盡了他所有精力,現下不過是昏睡過去,待他醒來,便是正常人了。”毋索撫着自己的胡須,欣慰的轉身而去。
魯恩自是激動萬分,他坐在一旁直待慕衍醒來。
“魯恩将軍,多謝了。”他的聲音依舊虛弱,但面容已恢複了生氣,再不似魯恩臨走那天時面若青灰。
“你活過來便好,我這便傳信赤羽将軍去!”
“不要!”
“什麽?”
“不要告訴雲沫我活過來了。”
“這又是爲何?你可知因你的死她有多麽痛苦。”魯恩無法理解既然慕衍已經活過來,爲什麽不肯告知慕雲沫。
“如今慕雲沫有她的計劃,若此時知道我還活着,她必會因顧慮我而分心,甚至改變行動,那定會引來無數的麻煩和危險。”連續說這一番話,慕衍還是有些吃力,他緩了緩才繼續道:“你看我現在這樣,若讓她知道隻會拖累她。”
魯恩心覺慕衍所言确實有理,自己如今留在赤穹亦是要接應慕雲沫未來的計劃,自己若貿然告訴慕雲沫真相,或許反而于大局不利。
“好,聽你的,我會保密。”
于是慕衍活過來的事情本是無人知曉,但一次魯恩與洛霜碰上,兩人在談及慕雲沫現狀時,魯恩無意說漏了嘴,所以洛霜是除了當事三人之外第一個知道的人。至于玄韶,他在虛濁峰對于蒙面人的身份就開始有所懷疑,但畢竟慕衍死去已久,玄韶并沒有多想。待玄韶身上的毒傷痊愈後他的手下傳來消息,在上陵城外發現了可疑之人,但此人身手了得,很快他的手下就跟丢了。于是玄韶親自出城尋找卻是無果,但在一破舊的茅屋裏,他發覺這裏應是有人居住,環顧四周後他的目光注意到牆上有鋒利武器留下的刀痕,他靠近細看,那痕迹不會有錯,是隻有慕衍用拳刃才能留下的特殊痕迹,想必是他在練刃時無意中留下的,卻被此時無比敏感的玄韶一眼看到。
他居然還活着玄韶本該是高興的,因爲慕衍的死,慕雲沫一直内疚自責,如今他死而複生,慕雲沫若知道,應該就不會那樣痛苦。
可轉念間,玄韶心底開始冒出一句話:“若她知道慕衍活着,她還會與自己成婚嗎?”這句話令他心驚惶恐,于是他快速走出屋子,一把火将這茅屋燒毀,然後回到玄府,對于當日所發生的的一切隻字不提。
那天起,玄韶暗中安排他的人手,控制着慕雲沫每日所接觸的事物與信件,隔絕一切外來之人的探望,尤其是赤穹來找慕雲沫的人都以各種借口理由被打發了回去,甚至包括洛霜。到後來慕雲沫回到赤穹,玄韶更是事事防備,幾乎是與她形影不離。
“玄韶,你又何苦如此,慕雲沫已經答應嫁給你了不是嗎?”洛霜輕歎。
“就是因爲她已經答應我,我才更加害怕失去。”
洛霜看着眼前的玄韶竟無比的陌生,“玄韶,你變了,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該是自信的、灑脫的。”
“是啊,我變了,變得膽小、懦弱,我根本無法承受她離開我”戰場上叱咤風雲的将軍,此刻卻如一個孩童般患得患失,落寞而脆弱,“洛霜,你會告訴她嗎?”
“我不會,是因爲慕雲沫已經選擇了與你在一起,我不願意也沒有權利打亂她即将到來的安穩的生活,可你呢,玄韶,你不同,你們之間該是坦白的,你可曾想過,或許就算你告訴了慕雲沫,她也未必會離開你啊,畢竟她與你多年的情分并非兒戲。”
“是,我也曾想過,該坦白的告訴她,可我不敢拿她的離開做賭注,就當我是自私吧,哪怕這次我變成惡人,欺騙了雲沫,我也要留她在身邊。”
“玄韶,你這又是何苦”洛霜痛心卻無奈,“罷了罷了,我不知怎樣的結局對于雲沫來說才算是最好,隻是她背負的東西太多也太久,如今若能放下一切從新開始,我自然不會打破這份安穩。而你也确乎是能夠給她這份安全感的人,至于慕衍既然他至今未曾出現在雲沫面前,那他應該也已作出了選擇,你自是無須擔心。”
“洛霜,謝謝。”(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