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晙本是修羅的王子,下一任王,幼時的他便是尊貴而驕傲的,哪怕最後被困在虛濁峰之中的他,亦是得體而講究的,他何曾像如此這般狼狽過,毫無尊嚴的跪在他人面前如同蝼蟻一般。其實此時此刻,隻要他稍稍驅動意念,便可以将這侵蝕着自己的痛苦感驅逐出體内,可他絲毫沒有反抗,“茹兒,隻要你跟凡兒好好的活着。”
很快,他這些感覺全部消失了,他眼前所有的景象開始模糊、失真,直至最後化成一簇光斑,周圍變得異常安靜,仿佛他已處于一個靜止的世界,随後,他便再無意識。
謝晙離開了一天一夜之後,沈茹在清晨醒了過來。
“母親!你醒了?”雖然近些時日以來沈茹清醒的時間都不超過小半個時辰,但這足以讓謝之凡獨自一人受着母親時的惶恐稍稍散去一些。
“你父親呢?”沈茹擡眼張望,以往每一次她睜開眼,謝晙便會出現在眼前,這次竟沒有看到他,她雖然還不知謝晙的去向,心中卻已有了隐隐的不安。
“父親去找人救治您。”謝之凡忽閃着烏亮的眼睛堅定而充滿了希望的對母親說道。
“什麽?他去找誰?”沈茹大驚,自己的身子的狀況她是可以感覺到的,自己作爲凡人與這異世之境排斥,其實剛進入混沌之源的時候她就隐隐感到了這種排斥感,但當時不想讓謝晙擔心,所以她并沒有說出來,利用自己在蒼玄閣生活多年的仙術護體才将那不适之感壓了下去,可是随着時間慢慢過去,自己身上的症狀越來越明顯,直到現在,恐是任什麽靈丹藥石恐怕也回天無力了。如今謝晙竟然出山去找人救治自己,能夠救治自己的人那個名字仿佛已經在她嘴邊呼之欲出。
“父親說那個人是如今世上唯一可以治您怪病的人。”小凡見母親不語,便将父親走之前所說的話告訴了沈茹,而這些也驗證了沈茹的猜想。
“師父”沈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坐起身穿衣下地,她此刻滿心都是謝晙的處境,他是修羅後人,自己又因和謝晙相愛而背叛師門,若他去了蒼玄閣,師父怎會繞過他?!
“母親,您的病還沒有,不能亂跑啊。”
“凡兒,母親沒事,你在這裏等着母親和父親回來。”
“不,您要去找父親是不是,凡兒跟你一起去!”小凡看到母親眼裏的凝重和擔憂,心中猜測到或許父親會遇到什麽危險,他不願意一個人在這裏擔驚受怕的獨自等待父母,何況他答應了父親今後要保護母親,所以哪怕危險重重,他也要跟着母親。
沈茹看着兒子稚氣未脫的臉上卻有着平時不曾表露的堅定,終是不忍他獨留于此,“好,我們去找你父親,然後一起回家。”
沈茹帶着小凡趕到七芒山腳下時沒有帶他上山,畢竟山上什麽情況尚未可知,何況師父并不知道自己與謝晙已經有了孩子,若帶小凡上去必會給他帶來危險,于是她在山下尋了戶農家讓兒子暫避,自己則心急如焚地上了山。
蒼玄閣戍守弟子見沈茹到來,沒有一人阻攔,“小師妹你回來了!”他們心裏,沈茹從來是他們最疼愛的師妹,隻不過一時頑皮跑出七芒山而已,“你身體怎樣了?”
“晙哥哥在裏面,對嗎?他還好嗎?”沈茹顧不得與師兄們叙舊,上前拉着他們問道。
見她面色如此蒼白急切,又想到此刻在閱秋台上弑仙柱上的謝晙,幾個師兄心生不忍卻無人開口,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師妹快些進去吧。其實蒼玄閣衆弟子對于謝晙本是憎恨的,恨他“拐”走師妹,如今還害得師妹病入膏肓,可見到這謝晙竟然爲了小師妹甘願上弑仙柱,那弑仙柱之苦怎是平常人可以受得的,而他卻不曾反抗,甚至一句怨言也不曾出口,這讓衆人反倒是對其有所改觀,甚至有些女弟子覺得小師妹真真是尋得了良人。
沈茹進了蒼玄閣,在衆人忍得“指點”下徑直來到了閱秋台,看到了被釘在弑仙柱上的謝晙,他垂着頭,長發散亂的擋在面前。
“晙哥哥!”沈茹呼喊着沖上前去,可未及靠近就已被弑仙柱周圍一圈的封印給擋了回去。
她淚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站起身來準備去求師父放人,卻在轉身的時候看到師父亦塵正款款而來。
“師父!”沈茹跪在了亦塵面前,“請您放了晙哥哥。”
“他是魔界中人,我又怎會輕易放了他!何況,分明是他自願上這弑仙柱的!”
“晙哥哥是爲了我才來這裏的,徒兒不用您救治,隻求您放了他吧。”沈茹跪着上前扯住亦塵的衣袍一角,苦苦的哀求着。
“放肆,你把蒼玄閣放在哪裏,把我這師父置于何地,又把你的生命置于何地?!”亦塵狠狠一拂将沈茹推開。
“師父,于茹兒來說,晙哥哥就是命啊他若不在,教茹兒如何活下去?”沈茹泣不成聲,再次伏在地上跪求道。
可沈茹越是如此,就越是激怒亦塵,“你這孽徒,私下與修羅之人生情在先,不顧師門與他私奔在後,如今我說什麽也不會放了他!”
說罷,正在氣頭上的亦塵擡掌向弑仙柱隔空發力,謝晙四肢和腹部被打了弑神釘的地方開始急速向外湧出鮮血,血沿着弑神柱上古老的紋路蜿蜒流淌,當猩紅的液體通滿了整個弑神柱,柱上的兩條石龍如同覺醒一般幻化成金龍交錯盤繞着謝晙幹枯的身體而上,昏厥的謝晙猛地擡頭睜開了雙眼高聲嘶吼了一聲。
“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