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當初的事情,對我兄長,依然有誤會。”
“誤會?”
“是的,誤會。”
終于,洛霜調轉了馬頭,看着夏侯爝,等待着他後面的話。雖然她仍不肯承認,但她心底或許根本就是期待着的,期待着有這樣一天,能爲那個人當初放棄自己而找到一個哪怕是虛假的借口。
“當初,雲琅國之戰,你在寺廟被圍攻,其實兄長看到了你的信号彈之後,立馬就親自點兵要前去支援你,誰知這個時候卻接到了皇上的谕旨,命他下令對雲琅國的出雲城及其周邊投辛堯的那帶有腐蝕酸霧的爆破彈。”
聽到這裏,洛霜面上并無半點驚訝,“是啊,然後他就立刻依旨照做了。”
“不,你錯了,兄長非但沒有立刻照辦,反而寫了一封急函,表示他的部隊可以繼續作戰,并不需要這麽早就投爆破彈。”
夏侯爝注意到洛霜的眼中開始轉變的神色,繼續将當初之事細細道來。
原來當時夏侯熠想要暫緩投爆破彈,可前來傳旨的将領卻沒有要聽他意見的意思,隻言“夏侯大将軍,這是皇上的禦旨,立即投爆破彈,若您要急函回去,這路上一來一往的耽擱,八百裏加急也至少要兩三日的功夫......您向來英勇,但我可沒這個膽子陪您一起擔這掉腦袋的風險!”
夏侯熠也急了:“我說不可以投就是不可以投,那裏還有我們三支部隊!全部給我聽着,立即準備,半個時辰後動身向出雲城進攻!”說罷,他便揚起披風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己營帳,不理會前來傳旨之人。
然而沒過一刻,他突然聽到外面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轟鳴聲,他跑出去一看,竟是辛堯已開始投放爆破彈。
“快給我住手!”然而已經晚了,這時已有相繼七八爆破彈被出。
“是誰準許你這麽幹的!”夏侯熠隻覺全身血液一下子沖進了腦子,他揪起辛堯的領子。
辛堯睜大眼睛看着夏侯熠,眼中怯怯,說道:“這,這是聖旨啊,若是抗旨不尊,可是要殺頭的呀,将軍!”
原來,雖然夏侯熠不準許投放,可是辛堯心中暗想,若有違禦旨,那不止夏侯熠一個人,這裏所有人都會受牽連,于是他暗自決定自行投放爆破彈,反正這是皇上的旨意,夏侯熠還能把自己如何?
但是他想錯了,夏侯熠看着遠處被投放了腐蝕爆破彈的方向,最後目光停留在剛剛爆破了三枚的西南方向,狠狠地說道:“來人,把辛堯給我抓起來,不聽軍令,依照軍規,就地正法!”
“不!将軍,我是依照禦旨行事,你憑什麽處置我!”辛堯掙紮着大吼。
“你可曾聽聞,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給我拉下去!”說罷他便沖出營地,當他看到洛霜所在的寺廟方向燃起濃濃黑煙,他便心下陡涼,縱然洛霜功夫再好,可那爆破彈的威力,而且是連續三枚......他竟然不知從何時開始洛霜對他來說已經如此重要,重要到自己自信到從未想過她竟有可能會離開自己。
“好一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在夏侯熠方一出營地大門時,卻看到漆淩帶着一隊人馬走了過來。
“漆相?”
“夏侯将軍好生威武。”漆淩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漆相,有什麽事情晚點再議,我有急事在身。”
“不急,我此刻前來就是與此事有關,皇上方才下令,全軍撤退出雲琅國國境,聽從後續旨意,所以還請将軍您現在燃放信号彈,全軍撤退。”
“不可以,還有一支部隊在等待救援!”夏侯熠立即拒絕。
“夏侯将軍,您應該清楚什麽叫全局爲重,難道爲了區區一支小分隊,就要賠上整個赤穹大軍嗎?您一向不是拘泥小節的人,如今這是怎麽了?”
“我們目前兵力和糧草尚足,何以急着退兵?我領兵前去,相信很快就可拿下出雲城了!”
“熙昭國的援兵已經到來,蒼玄閣也有意出面制止,再這樣耗下去,我們占不到半點好處,所以,請你下令撤退。”漆淩目如鋒芒的看着夏侯熠,“現在。”
“若我說不呢?”夏侯熠向前邁了一步,與漆淩的距離隻有咫尺,言語如冰。
“那麽。”漆淩勾起嘴角,像是早留好了一手,舉起一塊金牌亮于衆人面前道:“陛下在臨行前便有旨意,若此次出戰雲琅,若軍中有誰違抗旨意,不論軍職,我皆可代陛下處置!”
見到金牌,軍營中所有将領士兵全部跪了下來。
“大将軍夏侯熠,違抗禦旨,今撤去此戰大将軍一職,等候回城落,之後的大将軍一務有我暫代,來人,将撤退信号給我點燃,其餘人準備撤退!”
“不可以!”夏侯熠站起身便要前去阻止。
“怎麽,你還想再抗旨一次不成,夏侯熠,你将皇上至于何地,将赤穹至于何地,又将出戰的全體将士們至于何地?!”漆淩高聲喝道。
夏侯熠聞言突然停下了手,是啊,自己一時鬧熱,竟真的要拿更多将士的性命做賭注嗎?
于是,夏侯熠不再反抗,眼睜睜的看着漆淩親手燃起了那黑色的代表撤退的信号彈霧。
“洛霜......”看着士兵們全部迅撤離,夏侯熠卻朝着相反走去。
然而到了洛霜所請求援助信号的寺廟,看到滿目瘡痍的寺廟,遍地都躺着面目全非、傷口已被腐蝕的士兵,以及崩裂的沙石木枝,他腦中一陣轟鳴,突然瘋了似的扒開那些屍體尋找洛霜。
然而幾乎每具屍體都被翻了個遍,他也沒現洛霜的身影,且并沒有現紫金雁翎刀在此。
如此說來,她很可能還活着,不,她一定活着!
夏侯熠心中稍稍安穩,或者她已經趁亂逃走,隻要活着,活着便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