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寺廟中被的厮殺聲和痛苦的哀嚎聲占據,突然從天空中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幾乎是聽到聲音的同時,衆人還來不及反應,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緊接着士兵們全被爆炸的氣流彈開,無數士兵當場死亡。那束巨大的白光爆裂迸出的青綠色氣體迅向外擴散,還活着的士兵們意識到這些氣體是有毒且帶有腐蝕性的,他們的皮膚被灼傷,甚至開始迅的腐爛着。
當衆人想要逃離這裏,空中又傳來了與方才一摸一樣的聲音,洛霜已經意識到将要生什麽,她迅向側面一翻,接着卧倒護住頭,捂住耳朵。
“嘭!嘭!”
洛霜再次被氣流彈開,而這次是接連的兩束光彈,爆破中飛過的廢墟殘片劃過她的皮膚,即刻她便感到了皮膚被灼燒的疼痛感。
“嘭!”
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周圍的物體全部被炸飛,洛霜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已經平靜下來時,洛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極度虛弱的她艱難的搬開身上被壓着的石塊和木闆,她環顧周圍,原本神聖的寺廟已經變味廢墟,幾個被爆破的地點還滾着弄弄的黑煙,空氣中彌漫着無法形容的熏鼻氣體,所有的士兵都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屍體,身上裸露的外面的皮膚已經被爆破中酸性的氣體腐蝕的異常慎人。
低頭看看自己,渾身是血,手臂和小腿也被灼傷。
可洛霜卻一直試圖逃避着這殘酷的現實,“或者他有特殊的原因,他.......一定會來救我的。”她自言自語的爲夏侯熠辯解,而自己的語氣卻已是不自知的遲疑。
洛霜很清楚這法術光彈出自誰手,是赤穹有名的法術鬼才辛堯爲這次進攻雲琅國而研制,所以她更加清楚隻有作爲這次軍隊總将的夏侯熠才有權力令辛堯釋放那緻命的光彈。
她用盡全力的站起來想要去找夏侯熠的部隊,然而這時她卻看到天空中燃起了黑色的信号彈,這個顔色的信号彈是隻有總将軍才可以出的撤退信号。
撤退...
“嗡!”洛霜的頭突然炸開一般,她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就這樣,我被抛棄了嗎...”
無論之前怎樣的爆破、怎樣的疼痛,她都仍舊可以撐着那一口氣,然而在這一瞬間,洛霜才覺得世界已是分崩離析。
夏侯熠,當我的部隊陷入了絕境,你的選擇是放棄我們,幾枚辛堯的光彈就把一切都解決了,呵呵,真不愧是赤穹國最兇狠高效的将軍啊。那晚你對我說戰争中總會有犧牲,你指的就是犧牲我這種可有可無的戰争機器吧。
爲什麽,你當年給了我希望,如今卻又親手毀了我的希望,爲什麽...
看着周圍已是面目全非的士兵屍體,赤穹國的、雲琅國的以及熙昭國的,“锵!”紫金雁翎刀被洛霜猛力折斷,那一瞬間眼淚終于順着她滿是鮮血和灰土的臉龐淌了下來。
“這就是我一直以來的信仰嗎...”
那場戰争在蒼玄閣的幹預下被迫中止,赤穹國撤離了雲琅國境。
傍晚,完成戰鬥任務的玄韶恰好經過這間寺廟,看到周圍有熙昭士兵的屍體,他歎了口氣決定進去看看,接着他就看到了呆坐在地上的洛霜。
他當然認得洛霜,當年在戰場上沒少碰到過她,确是個厲害的角色。
可是赤穹國大軍已經全部撤離了,她怎麽還在這裏,莫非有什麽陰謀?
心有疑惑,玄韶保持警惕握緊玄岚緩緩靠近洛霜。
“你怎麽還在這裏?”
洛霜沒有回答,也沒有看玄韶,如果不是幾下輕微的眨眼,她幾乎與雕塑無異。
當玄韶看到洛霜的眼神時,他的懷疑和猜忌就全部被打消了。
那種目光,是無法僞裝的絕望和心死,仿佛失去了生命的重心,讓玄韶竟也感同身受那種無言的悲傷。
“噗通!”洛霜倒在了地上。
玄韶上前扶住她,“洛霜!洛霜!”
用手試了試,洛霜尚有鼻息和脈搏,隻是暈倒了。
環顧周圍,明顯爆炸的痕迹,而從爆炸點的殘迹以及士兵屍體上嚴重的腐蝕迹象,想來定是赤穹國的手段了。再瞧着洛霜手邊折斷的雁翎刀和她臉上絕望的神情,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玄韶已經心中有數。
突然他對眼前的洛霜十分同情,自己以命效忠的國家卻在關鍵時刻無情的放棄了自己。
赤穹國啊赤穹國,你究竟是個如何狠心的國度居然就這樣抛棄了這樣忠誠優秀的戰士。
洛霜是個可敬的對手,如今又被她的國家抛棄,見死不救不是玄韶的性格。晚上,玄韶悄悄帶洛霜回到了自己的營帳,找來一名擅長醫術的親信爲她治療。
第二天洛霜醒來時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營帳内,她複閉上眼睛理了理自己昏迷前究竟生了什麽,然而在隐約回想起那簇黑色的撤退信号時,她立即停止了思緒,按着疼痛欲裂的頭坐起身來,這才看到坐在不遠處木椅上睡着的玄韶,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幾聲。
“你醒了。”玄韶睜開眼。
“爲什麽救我?”洛霜沙啞的問道。
“戰争已經結束了不是嗎,我隻是救了一名我尊敬的對手。”玄韶聳聳肩倒了一杯水後走近洛霜。
洛霜沒有說話,接過玄韶遞過來的水大口的喝了下去。
“今後有什麽打算嗎?”玄韶知道寺廟一戰定然是洛霜極大的痛處,索性避開不提。
“不知道。”
“或許我可以幫助你,讓你作爲一名普通人安靜的生活。”
“我......可以嗎?”
“嗯,隻要你信得過我。對了,先把這身衣服換上,不然被别人看到就麻煩了,畢竟你的身份還十分敏感。”玄韶丢給洛霜一套熙昭國士兵的衣服,“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說罷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玄韶停下來對身後的洛霜說:“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還活着,包括慕雲沫。”
“謝謝你。”洛霜心中當真是充滿感激,感激他的信任,感激他的幫助,更要感激的是他的“不問不提”,自己當真是沒有半分勇氣再去回想那段噩夢了。
第二天洛霜裝扮成熙昭國士兵跟着玄韶離開了雲琅國。
玄韶帶洛霜來到了上陵城東北部的一個風景極美的小村莊,這裏的村民曾經受過玄韶的恩惠,聽到洛霜是玄韶的朋友,都熱情的要照顧她。
“安心的在這裏住下來吧,隻不過環境可能有些簡陋。赤穹國的人應該不會想到你還活着甚至在熙昭國境内。”
“對于我這種常年在外打仗的人,這裏已經是天堂了。”
“熙昭國很美吧,也許不久的将來,你就會習慣甚至喜歡上這裏,甚至有一天你可以爲熙昭而戰。”
“爲熙昭而戰......玄韶,很抱歉,雖然我已經不是赤穹國人了,但我想我也不會有爲熙昭國出戰的那一天。如今我好累,現在隻想安穩的生活。”洛霜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放在床頭的兩半的紫金雁翎刀。
“我明白,我隻是随口一說,自然不會勉強你。如此我便先走了,有什麽事情你随時可以來找我。”
“謝謝。”
就這樣,洛霜如同一個普通百姓般在熙昭這個小村莊中生活了一年多,直到一個清晨,她看着手臂和小腿上的疤痕,又一次想起了讓自己絕望到窒息的那一天,原以爲自己可以随着時間慢慢淡忘一切,可原來自己終是不到,就算肌膚上的疤痕已經淡去,可心中的疤痕呢?
終于,她拿着折斷的雁翎刀走出了村莊。
夏侯熠,我回來了,我會讓你爲我這些年的鍾情和這一年來的痛苦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