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醫院。
傍晚。
“長官！”潔白的VIP病房内，陳永仁穿着藍白色條紋的病号服，擡頭看見有人進來，用手撐着床闆想要起身問好。
“阿仁，坐下休息吧。”莊世楷穿着便衣，按下手，懷裏抱着一個小女孩，逗弄着小女孩笑道：“還躺病床上就不要講究太多。”
“你看，可不可愛。”他把兩歲的小女孩往前遞去。
陳永仁望着小小的孩子，尤未長開的面孔，帶着粗犷胡渣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好可愛的小孩子。”
“不過把孩子帶到醫院不太好吧？”陳永仁指指病床旁的管子。
隻見病床旁擺着幾台儀器，一行行數據正在跳動。
陳永仁身上還挂着幾道管子，顯然是沒好利索，需要輸液、透析。
“你也是從鬼門關回來一趟，帶她來見見你沒什麽不好的。”莊世楷抱着孩子笑道：“要知道，能把你從閻王爺手裏救出來，美國醫生都大叫偶買噶！說你是奇迹呢……”
“呵呵。”陳永仁扯扯嘴角。他能聽懂莊世楷大部分的話，可有些的話意思，卻怎麽聽的迷迷糊糊？
莊世楷則繼續說道：“放心吧，我問過醫生了。”
“這次你能醒來過。命絕對就是保住了！”
“而且你的四肢沒有受傷，主要是傷在内髒，不影響手腳的任何行動，呵呵。我看你手腳也很正常嘛……就是要定期來醫院做複查，一年一次。”
“你最多再兩個月就可以出院。”
莊世楷挑起眉毛，非常自信的說道：“這次你的全部醫藥費，以及将來的體檢費，治療費等等…全部歸我負責。”
“大佬有錢，不用拒絕！”莊爺說的非常霸氣。
陳永仁曬笑着搖搖頭：“多謝sir，這家醫院都是你的，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擡手指指VIP病房的裝修、設備。
“不用客氣，應該的。”莊世楷毫不在意的說道。
“對了，莊sir。”陳永仁回頭又講道：“這是你的孩子嗎？好可愛啊…”
“不過…還是不要帶她來這種地方了。”陳永仁面露苦笑。畢竟，醫院不是什麽好地方，把小朋友帶來往迷信說容易晦氣，講科學的話也容易感染。當然莊sir是提前讓醫院做過消毒準備，走VIP通道的。
這時莊sir卻瞪他一眼，出聲話道：“不是我的孩子！難道還是你的孩子啊！”
“說吧！出院複職以後想去哪個部門？”
“黃志誠隻給你督察警銜，可我幫你批了高級督察，等你複職，總署各部門，分區各轄區，想去哪兒去哪兒。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莊世楷語氣一頓：“賞罰分明向來是我的性格，你爲港島社會付出這麽多，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黃sir…唉……”陳永仁長長歎出口氣，顯然也是知道黃志誠的下場了。
他在恢複警隊身份後，更容易獲得警隊消息。何況，黃志誠遭遇逮捕是公開消息，陳永仁早有耳聞了。倪家的結果，他也已經知道。
這是他的選擇。
與家破人亡，全族被滅相比。
死掉一個倪永孝，其他人在海外做正行，對倪家也算是一個好結局。
“莊sir…”陳永仁忽然沉默下去，不再說話。
這時莊世楷笑了笑，把小女孩遞到陳永仁手中：“來，我說過要送你一個禮物，諾，抱着吧。”
陳永仁雙手接過小女孩抱在懷裏，面容有些驚愕，搞不懂莊爺在玩什麽鬼。
可當他低頭與小女孩對視，望見女孩純淨可愛的雙眼時，心裏卻一陣悸動，傳來股說不出的感覺。
“不是吧？莊sir！我可沒資格當他幹爹！”最後，陳永仁又擡頭怪叫道。
一般情況，這種怪叫不會在天生猶豫，城府很深的陳永仁口中出現，屬于飛虎隊“阿星”的獨門嗓音，也是陳家駒、袁浩雲等人化解尴尬時的語氣…
今天，陳永仁卻奇異的叫道。
這時一個穿着白色T恤、牛仔褲的女人慢慢走進病房，目光深情的望向陳永仁。
“阿仁。”女人把幾絲發稍撩到耳後，站定在病床前，神情些許哀傷，還有幾分激動。
“誰說！”
“誰說要你當她幹爹了？”莊世楷則瞪着陳永仁叫道：“親爹！是親爹！”
“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
“諾！”
他掏出煙盒，抽出支香煙，指指小女孩又指指旁邊的女人，最後暢然笑道：“我出去食支煙，你們先聊會。”
“媽的，女朋友甩你都不懂得追，最後搞得自己有個女兒都不知道。”
“還浪費我的警力去查。”
“廢材啦！”
莊sir叼着香煙一邊咒罵，一邊離開病房。
病房裏。
一男一女，一個娃。
一家三口要開始冰釋前嫌，組建家庭了。
…….
半小時後。
莊世楷問了去換藥的護士，感覺三個人應該談妥之後，便重新推門回到病房裏，問道：“阿仁，怎麽樣了？”
“多謝莊sir。”陳永仁懷裏抱着小孩，目光流露出幾分感激，很灑脫的叫道。
女人在旁邊削着蘋果。
莊世楷左右看看，嗯，看樣子是OK了。
“那就好。”
“這份禮物還喜歡吧？”他開着玩笑坐下。
陳永仁點點頭：“我會銘記于心的。”
“小事。”
莊sir擺擺手。
陳永仁卻又說道：“我已經考慮了。”
“我不想複職……警察，正義，我堅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
“剩下的東西，不需要我，别人也可以做。”
“嗯？”莊世楷手指上的動作一停，很是驚愕的望向他。
陳永仁則目光堅定，條理清晰的說道：“全港三萬名警員，我不比誰優秀，也不比誰出色。”
“我能打入倪家，立下一點點功勞，呵呵，說起來隻是因爲我的身份。”
“當卧底那段時間…我真的想了很多，我也失去了很多，做出了很多。特别是差點把最愛我的女人、我應該負責的小孩都給弄丢了……”
陳永仁抱着孩子回頭看一眼女人：“我希望辭職開始廣告公司，好好的經營，不止是經營公司，也是經營家庭。”
陳永仁把話說完。
莊世楷沉默良久，最終長長地歎出口氣：“嗨……你是真的大徹大悟了。”
這一刻，從無間地獄走出來的人，是真的成佛了！
佛是什麽？
芸芸衆人，心懷善念者。
皆爲佛陀。
陳永仁連世人最渴望的功名利祿都能放下，真的，真的是絕了！
“我批準了。”莊世楷最終輕聲答應道。
“多謝莊sir。”陳永仁眼裏露出喜色，旁邊的女人也是滿臉驚喜。
這個女人曾經因爲深愛的男人是古惑仔，天天在外面打打殺殺，最終懷孕後選擇分手，一個人生下孩子，跟後世某女星的“通告”一模一樣。
不過某女星不一定是真的，她卻是真真實實的。
現在，陳永仁恢複身份成爲一名警察，孩子又已生出，兩人自然是會水到渠成的組建家庭。
沒别的原因。
因爲愛情！
他們誰都沒有對不起誰，是警隊對不起他們。
盡管莊sir心裏有些不舍得聰明能幹的陳永仁，但是對方都這麽說了，他手下也不缺人馬，就滿足對方的願望，給對方一個幸福生活吧。
“看來我準備的打火機是用不上了……”這時莊世楷掏出一個刻着警告“PC27149”的打火機，勾在指尖甩了兩下：“我留着當作紀念吧。”
“至于你….”
“我會給你辦理因傷退職，之後警隊每月都會按照最高規格給你發放補償金，另外，你的小孩讀書也會就讀優待，你的廣告公司……開起來以後來找我，警隊有什麽廣告，我會優先選擇你。”
“當然，前提是你夠實力。”莊世楷說着話便站起身，看向病床上的憂郁靓仔，啪嗒一聲，擡手敬禮：“PC27149，再見！”
說罷。
莊爺轉聲離開。
“goodbye！sir！”
陳永仁擡起手掌，大聲喊道。
房間裏。
沉默的氣氛，一點點變得溫馨。
“哇。”
孩子開始哭鬧了。
……
“這些二五仔倒是藏的很深。”
兩個月後。
莊世楷坐上辦公桌後，手上拿着文件，暗暗嘀咕兩句。
政界裏一些串聯官員投英的小勢力，好似最近又低調起來。大概是察覺到警務處長有針對他們的行動，一個個躲不敢露頭，根本抓捕把柄啊。
當然，幾個關鍵人物早已被保安部鎖定。
“我在港島。”
“你們沒膽量出來…”
“呵呵。”莊世楷笑了：“那我再休一個假期，把你們給引出來！”
“正好台島的競選結果公布了。我去台島幫玫瑰鎮鎮場子，到時再殺個回馬槍，把這些二五仔們殺的幹幹淨淨。”莊世楷放下手中的文件，十指交叉，咔嚓咔嚓，辦公室裏傳出一陣爆豆子般的聲音，以及“嘿嘿嘿”一陣雞賊的獰笑。
莊sir，釣魚佬。
一輩子精通釣魚，永不空軍。
“台北參選議員，信義區劉玫，二十八萬三千六百票。”
台北。
玫瑰以高票當選！成爲台島曆史上第一個女性立委，且是年度票數中最高的一名當選立委。
桃源酒店。
一場酒宴。
“大家都知。”
“玫瑰立委當選後，要一統台島黑幫的消息吧？”
“嗯？”
“這是真的？”幾名賓客揚起眉頭，目光驚詫。
許多賓客端着酒杯，望向前方穿着白色亮片包臀裙的女人，目光裏一陣交流。
酒宴上暗流湧動，不少人目光都盯着玫瑰，眼神裏隐隐帶着鋒芒，好似有什麽沖突正在暗地裏醞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