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航,這個時候,還在想着她。
他是爲了她回來的。
他心底已經有她了,已經将她給放心上了。
真好,真好。
“我回來了,你也哭?”栾航将她微微推開,看見她臉上的淚水,微微輕歎了一口氣,抹去她的眼淚後,說道,
“你是水做的嗎?這麽喜歡掉淚?别哭了。”
“……嗚嗚嗚……”伍小四哭着點頭,看着他的眼神中又是歡喜又是心疼,飽含了濃烈的情感。
栾航朝下看了一眼,發覺她沒穿鞋,立刻擰起了眉,将她一下子給抱了起來,踱步走到炕邊,将她放下,想要給她拿擦腳布,給她在擦擦腳,卻是被小四給一下子抓住了胳膊。
“你幹嘛去,回來後就不能再走了。”伍小四擔憂地看着他,滿臉都是依賴,不想讓他走。
“不走。給你拿東西,擦擦腳。”栾航抓起她的腳丫,讓她自己看,“髒嗎?”
“……髒。”伍小四看了眼,确實髒,可是,她比較好奇阿航的态度,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關注她的腳丫子是不是髒的。
伍小四看着他出去,不一會兒後,拿着濕濕的擦腳巾進來,爲她擦了擦腳底,這樣溫柔照顧她的栾航讓小四一陣心顫,開心又忍不住地發慌,她抿了抿嘴唇,猶豫着問,
“阿航,你沒事吧?你父親的事……你想談談嗎?”
栾航聽她這麽問,爲她擦腳的動作不禁一停,他一時間沒有說話,将她的兩隻腳底都給擦幹淨,讓她進了被窩後,才說道,
“我父親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你對我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是啊。從夢裏夢見的。”小四猶豫了一下,舔了舔嘴角,說道,
“我早就在夢裏認識你了。比在現實中早一個月。我見到你之前,一直以爲自己做了個很荒誕的夢,可見了你之後,我才發現,這個夢或許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是有一些預示的。”
“你的夢很清晰?”栾航盯着她看了半天,“你因爲夢,愛上了我?”
“也不全是夢的緣故。”小四搖頭,“這個我和你說不太清楚。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很愛你,不想你有任何的傷心。在夢裏,你父親一直是你的一塊心病,每次提起他,你都會很不開心。
你總是将他的罪過攬到自個身上,覺得自己也有罪,你也經常被這種負罪感還有愧疚感折磨地夜不能寐。
我希望你能解開這個心結,回北京後,和你父親談一談。”
栾航坐在炕邊,沉默了許久,“在你夢裏,我父親是什麽下場?”
“……死了。被人暗殺了。”伍小四見他的手一抖,連忙用力地握住,“你沒來得及和他告别,你也沒有和他談過,在你剛知道他做的一切惡事的時候,他就死了。”
“他什麽時候死的?”栾航一下子站了起來,想要立刻離開,馬上回北京。
“還有一個星期,臨近年關的時候。”伍小四抓住他的胳膊,溫柔地輕聲勸說,“這裏的夜晚不适合開車離開,雪地太刺眼,明一早我就陪你回北京,好不好?今晚你哪怕睡不着,也躺下休息休息。”
栾航身子被她一拉,有些癱軟地坐在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遠處,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伍小四見他這樣,從後面緊緊地抱着他,也不說話,就這麽陪着他。
不管什麽時候,他都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她。
“躺下睡吧。”不知過了多久,栾航動了,他偏過身,将小四從背上給拉下來,見她一臉倦意,困的都睜不開眼了,拍了拍被子,讓她睡。
“那你呢?躺下陪我吧。沒有你,我睡不踏實。”小四抓住他的胳膊,水潤地大眼睛盯着他,帶着一絲祈求地問道。
“好。陪着你。”栾航笑了笑,将外套和褲子一脫,上了炕,蓋上被子,小四立刻掀走自己的被子,鑽進了他的被窩裏,手腳并用地纏上他,窩在他懷裏,有些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
栾航抱着懷中的小四,空落落的心,漸漸被她的溫度填滿,飄在半空中的身子,也感覺被她手腳并用地給拽了回來,又踩在了實處。
他沒有那麽慌,那麽空了。
今天那般出去,他的腦海中當時轉過了太多太多的念頭,各種黑暗的,負面的都有,甚至他想要就此消失,不再出現。
可是,這樣的念頭最後被腦海中小四燦爛又帶淚的小臉給消滅了。
在他想要先不告而别的離開時,他腦海中出現的一個念頭就是會不會讓她傷心,是不是又讓她在夢裏痛哭了。
會被她罵是騙子,會被她控訴自己怎麽會不回來。
栾航想到那樣的控訴,就覺得心顫,心疼,不想從她的口中再次聽到這樣的話。
所以,他回來了,懷揣着忐忑,不安,害怕小四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神會改變,會出現一絲鄙夷。
當然,并沒有。
她的眼神中隻有心疼,隻有驚喜,還是如以往那般,帶着濃濃地癡戀。
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心安了,心定了,冰冷的心又有了絲暖意。
剛才他抱住她,感覺自己抱住了全世界。
栾航低下頭,在小四額頭上親了親,将抱着她的手臂收緊了一些,最後和她頭靠着頭,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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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伍小四醒來後,見到栾航沒在炕上了,不由心中一緊,還沒等她慌張地高喊,栾航就端着一盆熱水出現了。
“正好不用叫醒你了。起來洗洗臉,我一會兒去趟醫院,和宸毅他們打聲招呼,我們回北京。”栾航說道。
“啊。”伍小四剛醒來,腦子還有些發懵,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我們去北京,他并沒有打算舍棄自己。
他要帶着她一起回去!
伍小四高興地喊了一聲,趕緊從炕上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