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們兩家素來有舊,交情不錯,她以前難以懷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焦慮不安,玥姨拜托我多加費心,我自然要好生照顧她,爲她安胎。”
“咳咳,就爲這?”紀芙掩嘴輕咳幾聲,有些狐疑的盯着他。
“不爲這,還能有什麽。行了,你就别操心了!如今天氣還冷,你不能一直呆在外面,我推你進去。”秦逸晨起身,走到她身後,推着她的輪椅往屋内走,皺眉責備道:
“北京天寒對你養病不利,你該呆在昆明的。你要回來,紀伯父他們也由得你胡來,這不是在寵你,是在害你!”
“咳咳咳,我就隻有半年的時間了,你還要管我在哪裏呆着。”紀芙輕咳出聲,半扭身,抓住他的手,輕聲說道,“我隻想我最後的日子裏,能時常見到你們,知道你們安好。”
“胡說!國外的醫術越來越進步,每年都有突破,你的病雖然不能治愈,可是,卻也能拖延緩解!”秦逸晨反手握住她的手,鼻子微酸,哽咽的開口道:“你還可以再活十年的!”
紀芙淡淡笑了笑,想要說話,身體卻是突然一陣不适,令她捂嘴,低頭狂咳起來,孱弱的身子因咳嗽都要抽搐到痙攣了。
秦逸晨快速的找到她的肺腧穴,用拇指關節按壓她的穴位,同時焦急的沖她說道:“你自己慢慢吐氣。”
片刻之後,紀芙的狂咳終于緩解了,然而,等她将手拿開,手心處赫然有一大塊的血迹。
秦逸晨看到她手心的血,瞳孔一縮,心疼的啞聲問道:“你的病情又加重了,管老先生可有什麽辦法沒有?!中醫不行,你要不要去國外……”
“我累了,不想折騰了。我不想再痛苦的過十年病床上的日子。”紀芙疲倦的閉上眼,無聲的笑了笑,有氣無力的說道:“管老說,他能讓我舒服的過半年正常人的生活,我覺得很值。”
“胡鬧!!”秦逸晨聞言,怒氣沖沖的大聲斥責道:“半年怎麽能抵得過十年!你難道就甘心這麽離開我們?你想想紀伯父他們……”
“他們已經同意了。”紀芙虛弱的看着他,因爲他如此惱怒的關心自己,露出一抹笑意。
秦逸晨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漲紅着臉,呼哧呼哧的喘着氣看着她,心口絞痛不已,慢慢的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低頭哽咽的說道:
“小芙,爲什麽?你怎麽能突然改了主意?”
“不是說了嗎,我累了,不想這麽活着了。”紀芙用另外一隻手輕撫上他的肩膀,“好了,不說這個了。明天你來接我吧,我想去龔家,我想去見見龔香琴。”
秦逸晨有些茫然的擡頭看向她,疑惑不解的說道:“你去見她做什麽?紀家和龔家很少往來,你這突然跑去……”
紀芙虛弱的笑了笑,“我都要死的人了,死前想多認識幾個人,你也要問個爲什麽。你可真煩。”
秦逸晨被她說的一噎,有些無奈的站起身,繼續推着她往屋内走,“行,我不問。反正我說不過你。明天她要去我那做産檢,你要去醫院,還是去龔家?”
“不去醫院。”紀芙虛弱的說道。
“好,都聽你的。”秦逸晨笑着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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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醫院。
“寶寶們的外觀發育很正常,放心吧。就是測量的個頭有些偏小,但之前我就說過,這也是雙胞胎正常的情況,你不要擔憂。”秦逸晨笑着将超聲波檢測的結果告訴龔香琴。
“有你每天給我把脈,我真的不擔心。逸晨,謝謝你。”龔香琴看着檢測報告,感受到寶寶們的成長,心中溢滿了喜悅。
“看你比較忙,後面還有人等着,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鍾玥看了一眼沉浸在報告中的女兒,便笑着沖秦逸晨告辭。
“香琴,玥姨,我有個朋友,過會兒想去家裏拜訪,不知道你們可方便?”秦逸晨抿了抿嘴,開口問道。
“你的朋友?是誰啊?”鍾玥疑惑的挑眉。
龔香琴擡頭看向他,也一臉疑惑。
而一旁的伍小四則是一臉緊張,心中翻騰着各種各樣的念頭。
朋友?什麽朋友?!
昨天剛說了今天要打聽下秦醫生經常去見面的朋友是誰,可是,還沒等她問呢,他就要帶着朋友過來了?
“玥姨應該也知道她,是紀芙。”秦逸晨淡笑的說道。
“是紀元任的女兒?”鍾玥想了想,心中的疑惑更深:“她不是從小身子不好,這些年一直在南方養着嗎?”
“玥姨說的沒錯。就是紀伯父的女兒。她前一段時間剛剛回來,我這幾天陪她,她聽我正在爲香琴安胎,和你們走動的比較頻繁,便也想着過來拜訪一下。”
秦逸晨提起她,笑的有些無奈,可話語中都是親切的維護之意:
“玥姨也知道,她從小身子不好,家裏都寵着護着,有時候就任性了一些,想到什麽就要做什麽,這次突然說拜訪,也是有些唐突,還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我這有什麽好介意的,逸晨你也太客氣了。”鍾玥淡淡一笑,沖他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收拾一下,等着她的大駕光臨了。”
“玥姨可真會開玩笑,她哪裏算大駕啊。”秦逸晨笑着說道:“你們不嫌她任性,願意招待她,我還要感激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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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坐上車後,伍小四憋了許久,終于忍不住的問道:“玥姨,這個紀芙你之前見過嗎?她和秦醫生的關系很好嗎?”
“是啊。她和逸晨什麽關系?剛才聽逸晨說起她,語氣很親切,好像不是一般的朋友。”龔香琴看了一眼小四,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急躁。
“秦紀兩家關系很好,逸晨應該和紀芙一起長大的,自然親密些。”鍾玥解釋道。
“原來是青梅竹馬啊。”伍小四垂眸,神色黯淡的小聲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