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更加怨恨張母,恨她不尊重自己,恨她如此自私又如此愚昧的一心隻想着爲兒子打算,不将她當成個人。
也因此,她總覺得張母如此溺愛兒子,将兒子永遠放在第一位,那在張宸毅心中,哪怕他覺得對不起自己,他也一定愛重他母親的,雖有無奈,卻也不會真的生他母親的氣。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一直都相差了!
原來,在他的心中,對他的母親,除了無奈外,竟然也是排斥的,是反感的,原來,那次他做出了選擇,竟是這麽的痛苦!
若不是這次他失去了記憶,她恐怕永遠也不知道這些,永遠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龔香琴這般想着,竟是不禁開始感謝他這次失去了記憶。
因爲失去了記憶,讓她才能更走進他的心,讓她才能更加的貼近他,才能想辦法,消除倆個人之間的嫌隙和裂縫。
也算是福禍相依了。
龔香琴一邊想着一會兒該怎麽給他回信,一邊拿起信紙,繼續往下看,發現還有最後幾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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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休息了一個小時,終于恢複了一些力氣了,所以,再次拿起筆,寫下一些話。
香琴,在這鄭重的向你說聲對不起,這幾個月,你找不到我,想必一定讓你擔心了!
我自己每天也非常的焦灼,總是擔心你,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而恰恰因爲理解,也愈發的心疼你,因爲無法立刻回到你身邊,也感覺到愈發的自責和無奈,對你感覺很是愧疚。
希望你知道我一切安好的消息,不必再爲我憂心,希望等你看到這封信後,可以稍微的給你一些慰藉。
愛你想你的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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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香琴看完最後一句話,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眨了眨眼,才發現竟是又有一些眼淚流下來。
唉。
龔香琴抹去眼淚,又哭又笑的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從懷孕後,真是變的愈來愈愛哭了。
“咚咚咚。”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龔香琴連忙将信收好,從床上坐起身來,看向屋門口。
“又哭了?”鍾玥走進來,看見她眼睛紅紅的,倒是也不意外,開口問道:“宸毅信中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說了。要至少三個月之後。”龔香琴眉頭微微皺了皺,開口道:“宸毅的身子還不好,不能受風寒,東北如今又是天寒地凍的,他根本就無法出門。再有就是,救他的是一對善良的老夫婦,可其中老太太患有絕症,隻有三個月的壽命了,宸毅要留下來,爲她盡孝送終。”
“竟是這樣。”鍾玥聞言,不禁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兩位老人救了宸毅一命,宸毅多留一兩個月,爲老人盡孝送終也是應該的!”
龔香琴點了點頭,有些神思不屬。
鍾玥見她這樣,實在是擔心她不顧身子想跑去東北找張宸毅,所以,抓着她的手,有些言辭嚴厲的說道:
“你如今懷着孩子,又是雙胞胎,身子重,東北路途遙遠,又氣候惡劣,條件簡陋,你可不能過去,你的身子受不住!我會囑咐還留在那邊的人,爲兩位老人和宸毅多送一些東西,也會幫着照顧着。你覺得如何?”
“媽,我沒想過去。我是想見宸毅,可我現在也要當媽媽了,要顧着肚子裏的兩個小寶貝兒。”龔香琴笑着說道:“知道他安好,還能收到他的信件,我就很滿足,很開心了。”
“你不犯糊塗就好!”鍾玥放心的露出一抹笑意,想了想又問道:“宸毅的身子怎麽樣?要不再派個醫生過去瞧瞧?”
“宸毅說救他的就是位大夫,對他照顧的很用心。我想應該不用了,倒是讓那邊的人問問,若是缺什麽藥,就幫着送一些過去。”龔香琴不禁又想到了甄老,若是能讓甄老爲宸毅把把脈,她也安心一些。
但是,甄老年紀大了,也不能走動,這個想法,明顯不行,龔香琴隻得将其擱置了。
“你也躺了很長時間了,起來吃點東西去。”鍾玥拍了拍她的肩膀,沖她揶揄的打趣道:“吃飽了飯,你才有力氣回信啊。”
龔香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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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
“咳咳咳,小毅啊,你們家也太客氣了,咋拿來這麽多東西,咱們也吃不完啊。”老太太用拐杖指了指堆在一起的東西,邊咳邊說道。
“大娘,這是一點心意,謝謝你們救了我,還這麽照顧我。咱吃完這些,再讓他們送,你就别操心這個了。”張宸毅上前,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爲她順了順氣,讓她能好生歇息。
“真好啊,找到你家裏人了。我看你都高興瘋了,大娘看着也高興,哈哈……”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宸毅。
過了一會兒,她又抓住他的手,十分不舍的說道:“等你養好了身子,要走的時候,可要和我說一聲,千萬别沒點動靜的就走了。大娘要好好送送你。”
“大娘,咱現在說走的問題還太早,老伯說我要是想以後身子康健,就最好等到春暖雪化之後再離開。我現在和家裏聯系上了,讓他們知道我平安無事,我也不那麽心急着走了,就聽老伯的。”
張宸毅握着她的手,溫聲說道,隻說他雪化之後走,如今隻字不提要留在這,爲她盡孝送終的事情。
因爲他知道,老太太心慈,他說了,她雖然開心,卻絕對不會同意的。
以他的身子爲由,留在這裏陪着她,老太太才能絲毫沒有心理負擔,才能真正的開懷。
“真的?等雪化之後啊。”老太太聞言,果然眼睛一亮,笑的合不攏嘴的說道:“這天冷,雪化的慢,要等三四個月才化完呢。你又能在這陪我幾個月了。真好,真好!”
張宸毅見她這麽開心,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