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小毅和家明他們若是看見她這樣,估計又要心軟和擔心她了。
唉。
張父歎了一口氣,盯着她半天,聽她一直哭,忍不住煩躁的沖她吼道:
“哭哭哭,我看你哭瞎了,還怎麽看小毅他們。小毅已經沒事了,污蔑他殺人的事已經說清楚了,沒人要抓他了。”
“真的?!小毅沒事了?!”張母一聽,立刻開心的擡起頭來,努力瞪着那雙哭腫的眼睛看向張父,喜不自勝的說道:“太好了!小毅沒事就太好了,嗚嗚嗚,真是太好了……”
“你趕緊穿好鞋出來,這屋這麽臭,你也呆的下去。”張父皺緊眉頭,又捂了捂鼻子,不耐煩的将她扯下床。
“我病了,身上沒力氣,也無法洗洗。”張母看了自己一眼,有些難堪的低下頭,聽見外面的動靜,這才問道:“誰和你一起來了?”
“香琴來了。你要見她,就趕緊出來。”張父說道。
“香琴來了?!”張母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連忙去穿鞋,可是,等她從床上站起來,想要出去的時候,卻是有些慌張的抹了抹身上的衣服,猶豫的說道:
“我這衣服太髒了,身上也臭,我,我沒臉見她……”
“哼,你以前幹了那麽多沒臉的事,現在倒是要臉面了。”張父氣哼一聲,扯着她的胳膊,帶着她出來,教訓她道:“你心裏知道沒臉,就算身上臭哄哄的,也比以前強。”
張母低着頭,被他拽着一隻胳膊,身子抽抽的直抹眼淚,被訓斥了也不反駁,乖的像個鹌鹑。
等一出去,被冷風一吹,頓時将她凍的渾身一哆嗦。
張母因爲生病,身子孱弱,被冷風一吹,雙腿便一個踉跄向後,身子都不穩了,若不是張父還抓着她的胳膊,說不定就摔倒了。
龔香琴看向張母,被她現在的慘樣和衰老給驚了一下,她上前走了一步,卻是立刻又頓住了腳步,沖着一旁的王忠義等人說道:
“大舅,我看她身子不好,你們有幹淨的棉襖嗎,還要麻煩你們帶她去堂屋,幫着給她換一下。再洗洗手和臉。”
“有有有。老大和老二家的,你們還不趕緊拿件我的棉襖,給你們二姑換上。平時讓你們勤快點,一個個都懶的不動顫,也不知道好好的照顧着點,我看等我生病躺床上了,你們也這麽磋磨我!”
柳小梅一張嘴,故意将錯誤都推到兩個兒媳婦身上,将她們給斥責了一頓,不過,她這麽說卻也是做給香琴看的。
“那就要麻煩兩位表嫂了,我身子不舒服,無法親自給她換。”龔香琴自然明白,卻還是沖她們笑笑,感謝道。
她此刻,不可能爲了張母,要去斥責人家對她照顧不周,她對張母的情分沒到那個地步。
“嗚嗚嗚……香琴,香琴,我之前對不住你,我好歹不知,是我糊塗!你今天還能來看我,我真是要高興死了,就是讓我現在死了,我都能瞑目了……”
張母聽着龔香琴還讓别人給她換衣服,頓時心中一酸,感動的不行,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又哭又笑的沖着龔香琴說道。
“大娘,你先去換衣服,有什麽話,咱一會兒再說。”龔香琴沖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語氣盡量放的輕柔的說道。
或許是心裏決定放下對張母的怨了,看着此刻的她,不論她沖自己說對不起的原因是什麽,目的又是什麽,龔香琴也不想像過去一樣去深究,去計較了。
張母願意這麽說,她就聽着,縱然不喜歡她,也可以和氣的對待她,給她應有的照顧。
“哎。我這就去,你别走啊,我很快的。”張母生怕龔香琴會離開一樣,一邊被拉着回屋,還一邊害怕焦急的囑咐道。
“我不走。不急,你慢慢換。”龔香琴笑着說道。
張母看着她笑,也咧嘴笑了笑,心裏别提有多麽的高興了,眼睛一直沒從龔香琴身上移開,直到被推着進了屋,還扭頭看了龔香琴好幾眼。
張母這言行,這眼神,對龔香琴,似乎有着說不出的深厚感情。
龔香琴見她這樣,還是忍不住的去想,如今張母又将她當成什麽呢,爲什麽對她的态度改變了?
是因爲怕宸毅打一輩子的光棍想讓她當兒媳婦,所以,才又這樣小心翼翼,甚至巴結的對自己?
還是張母在心中,真的覺得之前愧對她,所以開始尊重她,甚至想要補償她嗎?
龔香琴輕輕在心底歎了一聲,斂去心思,還是不讓自己去深究。
畢竟,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們都能保持表面和善了,終于不用再吵吵鬧鬧的了。
“香琴,别告訴她小毅失蹤的事情。”張父走到她面前,不放心的小聲叮囑了一句。
“大伯,我不說。”龔香琴點頭應道:“看她身子這麽弱,估計無法承受這種打擊。”
給張母報喜不報憂,不管對她,還是對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趁着張母去換衣服的空,龔香琴走到王忠義等人面前,沖他們說道:
“大舅,我這次是來将宸毅媽給接走的。謝謝你們照顧了宸毅媽媽這麽長時間,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因爲這次過來的匆忙,也沒給你們帶東西,這是一千塊錢,還請你們收着。”
“你這孩子咋這樣生分,這錢我們不能收,宸毅媽可是我妹子,這照顧她還不是應該的啊。”王忠義趕緊推拒,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再說,我們也沒照看好,讓你們看笑話了。”
“蠻好的。”龔香琴沖他們笑笑,将錢塞到他們手中:“拿着吧,這也是我和宸毅的一點心意。”
“香琴,你這是打算和宸毅複婚嗎?”王忠義裝作爲難的将錢放進兜裏,試探的問道。
“是啊。”龔香琴抿了抿嘴,淡淡的一笑:“等宸毅回來,要辦婚禮了,請大舅去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