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經過昨天的生死逃亡,兩人的感情稍微好回暖了那麽一些,出了這事,沒有處理好,還不得一下子又被打回到解放前。
栾航跟在張宸毅的身後,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深深的疲憊,哪怕昨天面對槍林彈雨,也不曾見他如此的疲倦消沉。
唉。
栾航在心底歎了口氣,剛才來的路上,他被張宸毅引的也想起了他和父親的那些事,并且不得不承認,張宸毅最後那一句話很對。
哪怕他在如何暴躁的不想承認,但是,若是他父親出了什麽事,他必定是最擔心的那個。
這或許就是親情吧,哪怕有争吵大鬧,磕磕絆絆,真的遭逢大難,卻也會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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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宸毅走進母親的病房,見她正在那織毛衣,看起來平靜又安詳,見她這個模樣,張宸毅煩躁的心也瞬間沉靜下來,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一抹笑容,沖她喊道:“媽。”
“小毅!你來了!”張母擡頭,驚喜的表情爬上她布滿皺眉的臉。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毛線,快步走到張宸毅面前,抓着他胳膊盯着他瞧,過了一會兒說道:“小毅,你咋又瘦了,是不是當兵太累了,你是不是吃不好?”
“媽,我不累,吃的也很好。”張宸毅拉着她坐在床邊,猶豫了一下問道:“媽,醫生說你想見香琴是嗎?”
“對對對!我想見香琴,你看看,這就是我給她織的毛衣,你讓她來,讓她看看她喜歡不?媽知道錯了,媽以後對她好。媽不能讓你沒有媳婦兒……”張母拿過來那件大紅色的毛衣,比劃着沖張宸毅唠叨着。
“……媽,香琴不在這裏,她回北京去了。”張宸毅咬了咬牙,“你見不到她了。”
“北京?回北京了?”張母迷糊的念叨着,過了幾秒鍾,她情緒突然間激動起來,丢掉毛衣,一把住張宸毅的胳膊,哭着喊道:
“你咋能讓她回北京啊!她回去了就不會回來了!你就沒媳婦了,她就不跟你了!媽不抱孫子還不成嗎?!媽不能讓你打一輩子光棍啊!香琴就是生我的氣,我知道,我去求她,我去求她回來……”
“媽,你冷靜下來!香琴現在不想見到你,你等一等,等一段時間,她的氣消了,可能就會來見你了。”張宸毅抓着她的肩膀,有些壓抑不住火氣的沖她喊道。
“你騙我!你騙我!她走了就不會回來了!你爸就是這樣說的,他說我會害你打一輩子光棍!說香琴不會再跟你過了……嗚嗚嗚……媽孫子也抱不成了,你也要打光棍了……媽不想你打光棍!媽之前罵香琴罵的不對,媽去給她道歉,媽去求她回來還不成嗎?!”
張母情緒異常激動地喊道,雙手雙腳不停的胡亂的掙紮,就連張宸毅都無法禁锢住她。
一直等在外面的栾航,聽見裏面的動靜,推開門看了一眼,立刻沖出去,大聲的喊道:“醫生!醫生!這邊有緊急情況!”
而張家明則是趕緊的進了屋,幫着張宸毅将他媽給按住,焦急又生氣的沖他說道:“哥,給你說過了,最好不要在媽面前提香琴姐,她的情緒會非常的激烈……”
張宸毅看着抓狂的母親,充滿了心酸又無力的感覺,感覺自己都要瘋了。
幾十秒後,一個醫生帶着兩個護士沖了過來,進了房間後,那醫生沖張宸毅兩人喊道:“壓住她,我要給她打鎮定劑。”
一管鎮定劑注射完,張母也漸漸的安靜下來,陷入了沉睡中,她安靜的躺在那裏,面容憔悴蒼老,絲毫看不出剛才的歇息底裏的瘋狂。
“你就是病患的大兒子吧?”醫生看向張宸毅說道:“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關于你母親的病情,我需要和你談談。”
張宸毅疲倦的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母親,不得不正式一個問題,母親的狀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一些。
難道要治好母親的病,就要将香琴喊過來嗎?難道要請求香琴過來幫助母親治病嗎?!
甚至,爲了母親的病,請求香琴重新和自己在一起嗎?!
他哪裏有臉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是連想一想,都覺得無恥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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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張先生,你剛也看到了,你母親的心病在你和你的婚姻上面,雖然借助藥物可以緩解一下她的情緒,但是,治标不治本。我們之前提出讓香琴小姐過來,也是别無他法的選擇。”
王醫生面容也很無奈,開口說道:“這裏面的始末我也了解,讓香琴小姐過來,确實太委屈她了。但是……你母親畢竟現在病了。我想知道她要怎麽樣才同意過來……”
“不是她同意不同意,是我無法向她提出這個要求。”張宸毅煩躁的打斷醫生的話,沖他說道:
“我自己過不去心裏的坎!你也看見我媽了,她從一開始的執拗的抱孫子了,現在變成了發瘋的想着不能讓我打光棍一輩子,必須求香琴回來才行。她……每一次到底是将香琴當成了什麽?!”
“你母親太愛你了,她所想所做的,都是想要爲你好。”王醫生平靜的指出。
“這才是問題的所在!不是在香琴身上!她每一次都固執的用她自己的方式來疼我,卻是每一次都将我逼到絕路上。我不是個三歲的小孩子了,我不可能事事都要聽她的!”
張宸毅尖銳的指出來,“我們要解決的不是讓香琴來見我母親,是讓我母親認識到什麽是真正的對我好,對兒女好!”
“張先生,你說的這個問題是不可能現在就解決的,你無法立刻改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的思維模式和言行。”王醫生看着他平靜的指出來:
“現在要解決的是你母親精神不穩的問題,你要看着她這樣嗎?或許會越來越糟糕?你不嘗試和香琴小姐溝通一下此事嗎?”
張宸毅痛苦糾結的閉上了眼睛,無法給出答案,過了許久,他才艱難的開口道:“我不……”
“等等……”栾航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