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父在這一刻,已經無法去用言語表達對龔香琴的巨大感激,因爲在他以爲再也不能擁有香琴的好時,扭頭才發現她其實已經原諒了自己,甚至還會保護他,會給他出氣,會給他撐腰。
“我昨晚上回來,也聽說了一二村子裏的人對你的誤解。”龔香琴沖他笑了笑,“今天不在這碰到你,我是準備找個時間,回一趟村子的,将裏面的誤會給解開。”
“那宸毅娘做的那事,你也知道了?”張父愣了一下,滿是複雜的小聲問道。
“你不用擔心我會介意這事。你是你,她是她,宸毅是宸毅,我分的很清楚。”龔香琴拍了拍他的背,沖他低聲道:
“面帶微笑,昂首挺胸,和我一起走完這最後的一點路吧。所有人都看着呢。”
張父聞言,不禁擡起頭,看向兩邊黑壓壓的人群,覺得眼前一暈。
他連忙看向前面的空白處,感覺香琴的手扶住他的胳膊,這給了他支撐的力量,所以,張父深吸一口氣,擡頭挺胸,跟着龔香琴,向前邁出了第一步。
“我草!這不對勁啊!香琴小姐怎麽沒教訓張老頭,還對他這麽好啊!”青山村的人都滿臉疑惑。
“那老頭誰啊?!是收養香琴小姐的人嗎?這也太好命了吧……”不知内幕的其他路人,則是對張父一臉的羨慕。
而張父呢,他走在路中間,感受立刻就不一樣了,路兩邊民衆的目光,喊聲,晃動的手臂,都讓他覺得像是炙熱的火焰,燒的他好幾次都想要垂下頭去,心裏也跟着火辣辣的,又滿足,又慌張。
可是,這一切,又讓他有些幸福的暈眩感,臉上一直帶着樂呵呵的笑容,嘴巴就沒有合上過。
他張老頭活了一輩子,第一次明白了啥叫萬衆矚目的滋味。
-
等走到車子旁,民衆都被保安堵在身後,跟随的攝影機也都收起來的時候,張父才從這種眩暈的幸福懵逼狀态中稍微的緩過神來了。
“大伯,你坐這個車,他會送你回去的。我還有事要忙,就不親自送你了。”龔香琴沖他說道。
“哎,你去忙,去忙。”張父立刻連連點頭,可是,等龔香琴一轉身,真的要走的時候,他又一下子慌了,心底沒來由的恐慌,連忙大聲喊道:“哎!香琴,等等,你,你啥時候再回北京?”
“再過幾天吧。”龔香琴回過身,想起張宸毅,便一臉笑意的沖他說道:“對了。宸毅已經通過了特種兵的考核,他現在是名十分厲害的特種兵了。若是表現好了,等到明年,他就能代表國家去國外參加比賽了,爲國增光了!”
“真,真的?!”張父聽見兒子這麽有出息,雙眼中立刻迸發出明亮的神采,激動的問道:“能爲國增光?明年啥時候?”
“明年五月份。”龔香琴笑着道。
“好,好,好!”張父激動的拍着大腿連聲叫好,過了一會兒,又趕緊的沖她說道:“你見了小毅就告訴他,明年五月份之前,不管出啥事,都别回家來了!讓他好好的,安心訓練!家裏的事,都有我在呢,不會讓他媽鬧出啥要命的事。”
“嗯。好。我會告訴宸毅的。”龔香琴笑着應下,又說道:
“我給家明帶回來了林教授給的一些資料,你讓司機帶着你去我四姑家拿吧。讓家明做完了,再送到我四姑那裏就行,我會給他捎回北京,或是幫他寄回去的。”
張父一聽她居然還想着小兒子的學業,一顆心已經暖的不行,滾燙燙的,“好好,謝謝你,香琴,真謝謝你。”
“那我就走了。”龔香琴說道:“你若是有什麽事,就去我四姑家,我就算不在,也有其他人幫你忙的。”
“哎!”張父連忙擺手說道:“我沒事,沒事。我能有啥事,你們去忙。香琴,你多注意點身體。”
“……知道了。”龔香琴笑着應了一聲,剛走兩步,又停下來,讓那個司機過來,沖他囑咐了幾句,才離開了。
-
張父站在那裏,等龔香琴的車開的沒影了,他才動了動有些發僵的大腿,在那司機的攙扶下,坐進了車子裏。
一進去,張父摸着這舒适的坐墊,神色複雜的輕歎了一聲,他朝外看了一眼,看見村裏和他來的幾個人,都在外沖他擺手呢,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諷刺和嘲弄,而是全然的羨慕。
張父挺了挺腰杆,心情複雜的笑着也沖他們擺了擺手,等車子發動離開了,張父透過後車窗,發現那些人還站在那裏看着,直到他轉了彎,張父看了一眼,見他們還都沒有離去。
司機拉着張父,先回了一趟陳小蘭的家,将一個黑色背包提上,裏面裝的都是林教授給張家明的資料。
張父提了提這沉甸甸的書包,想着三個因爲香琴的幫助,而越發出息的兒女,暗自發誓絕對不能讓老伴兒的愚昧無知毀了他們的前程。
“你咋在這停下了?”而就在這時,張父發現車子停下了,不禁納悶的問道。
“剛小姐說了,讓我給你買點水果帶回家去。老爺子,你坐着别動,我馬上就回來了。”司機說道。
“……哦,哦,好。我不動。”張父一聽是香琴讓他給自己買水果,眼睛又有些發熱,他按了按眼角,将那點濕意抹去。
司機買完了水果,還是沒有直接回村,而是帶着張父,滿鎮上轉悠,一會兒買些點心,一會兒又買肉買酒的。
“行了,行了,可不能再買了。”到了後來,張父連忙拉住司機的胳膊不讓他再去買。
“老爺子,小姐讓我在路上給你多買點東西,多耽擱一些功夫,說是等那些村裏看熱鬧的回去了之後,再送你回家。”司機被張父拉着,隻得苦笑一聲,沖他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