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珞一手壓着他的肩背,另一手拿着那支攤子上買來的梅花簪抵在他的喉嚨上,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跳的十分劇烈的心跳。
“說,什麽人?”白璎珞下手可夠狠,而且一點不留情,這個男人的身子正以詭異的角度彎曲着,隻要白璎珞稍稍用點力氣,他的腰杆子就能被她踩斷。
他自己還在納悶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馬好像是受驚了,然後他就被掀翻在地摔得個眼冒金星,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給按住了。
喉嚨處冰涼的觸感讓他脊背發寒,他能感覺到這東西的主人身上蘊含的殺氣,如果他說錯了一個字,他就能直接回老家和爹媽喝湯了。
有點哆哆嗦嗦的,他嘴皮子嚅動幾下,才敢啞着嗓子開口,但就算開口了聲音也有點顫抖,好像是被吓壞了。
“女……女俠饒命,我……我就是個送信的……”
聽他這麽說,白璎珞也沒有放手的意思,而是抵的更緊了些,“那些三門弟子是不是你們綁的?”
給誰送信,送什麽信,現在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要搞清楚這些人是什麽人,那些三門弟子們有沒有生命危險。
“那些……那些三門裏的人我們哪敢綁啊,是……是我們老大說到了就請他們下馬車吃茶……”
白璎珞聽這人都要哭了似的,眼睛都眯起來了,應該不是說謊話,不過這麽一來,這是有預謀的嗎?而且這些人怎麽會知道他們要往這裏走?
也虧的是她察覺到了報信用的哨聲,再加上那時候明顯加快的車速,白璎珞幾乎能立刻斷定,車夫是奸細!
眉目一凜,白璎珞湊近了他耳邊,“那你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好在現在抓到個人,能問點什麽出來也不錯,隻不過,現在距離能把人平安救出來的目标還很遠。
“他們……他們在……”
白璎珞原本正在全神貫注的認真的聽他說話,誰知道就在馬上要說出地方的時候,被她壓制着的這個男人,竟然頭一歪,死了!
縱然是白璎珞也不禁吓了一跳,連忙去摸他的動脈,已經停止跳動了,還沾了她滿手的血,被殺?
是什麽人能在她白璎珞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出手就準确無疑的殺掉了一個人?
白璎珞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不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後不禁大駭,就連她這麽捉着一個人都能輕松殺死他,季歡顔那樣落單的人,豈不是……豈不是……
但是那人似乎是看穿了白璎珞的想法,也許是要證明他并沒有殺季歡顔,從小道另一側的樹林中閃身出來,正正的站在了小道正中。
白璎珞把手上這具已經涼了的屍體丢在了一邊,站起身來看着他一步步的緩緩走近。
他像是在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的閑散,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白璎珞那透體而出的殺氣似的,慢慢的,走近了。
此時已經是夜裏,這人的衣服被風吹動,帶起了幾分缥缈的味道,好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似的,等他走近了白璎珞才看清楚他的臉。
并不算高的個子,卻又一張白白淨淨的臉,有些陰柔的輪廓,頭發用帶子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吊在腦後,随風吹得一擺一擺的。
他走近的時候手裏還在把玩一根長長的銀針,站在白璎珞面前,輕輕的吹了吹手中的銀針,對白璎珞展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白璎珞現在才看清楚他的臉,長得是不錯,就是個頭不怎麽高,看起來好像隻是個十五六的少年似的。
但是誰又能想到,正是這名少年,在這樣的距離做到了當年國防特别行動處都做不到的事情,在白璎珞的手中毫無障礙的殺掉一個人!
他是什麽人?這樣的身手……卻沒有對她下手,究竟是敵還是友?
“你不是想知道他們在哪裏嗎?我帶你去。”他的笑容很好看,不能說帥氣,也不能說特别,他雖然五官看起來很普通,但是卻給人一種很幹淨的舒适感。
但是現在,白璎珞也不知道他可不可以相信,站在了原地握緊了那隻梅花簪子。
“對我不放心嗎?我是想幫你的。”他看白璎珞不動,依舊笑嘻嘻的,似乎完全沒有被白璎珞身上的殺氣影響,指尖點了點額頭作思考模樣,“如果不相信我的話……”
前一秒還在做思考狀,下一秒,他就握着白璎珞那隻緊緊捏着梅花簪子的手,把鋒利的簪子尖抵在了自己的喉頭,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
“現在可以相信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白璎珞都搞懵了,這孩子是瘋了嗎?哪有抓着别人的手威脅自己的?
“還是說,這樣?”他好像完全沒覺得抵着的是自己喉嚨,抓着白璎珞的手又更用力了幾分,尖銳的簪子已經劃破了他喉嚨的皮膚,滲出點點血迹來,他卻依然滿臉笑意,似乎沒有别的表情了似的。
白璎珞覺得他有些瘋狂,并不是那種歇斯底裏的瘋,而是一種隐藏在骨子和人格裏的瘋狂……如果不是必須的話,她是真不想接近這種人,對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在乎似的,沒有痛感和知覺嗎?
這種人,是最難對付的人之一,因爲他們那種皮肉之痛的手段對付普通人是有效的,但是碰上這樣的人,效果卻往往等于沒有。
白璎珞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白璎珞不禁皺起眉頭來,這個人……
“你完全沒必要擔心我會對你不利,如果我想對你怎麽樣的話,你覺得還能活到現在嗎?”他的嗓音突然變低,卻帶了幾分寒意,白璎珞知道他什麽意思,确實,如果他想殺,剛剛就可以直接殺了她了,他手上的這根銀針,也許就是爲她準備的,但是他卻又沒下手,這到底是爲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