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司俊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糟糕啊……
而且糟糕的也不隻是他一個人,還有已經愁的快要白頭的元智。
“爹……”西涼媚站在凜風的身邊,看着滿面愁容的自己父親,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才好,而元智看着剛剛脫險被帶回來的自己女兒,眼裏才有了一瞬的光亮。
還好,她沒有事,不然,不然他還有什麽臉百年之後去見她母親啊?
父女兩人對視着,看着彼此眼神中的無奈,齊齊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苦笑來,元智隻是對她擺了擺手,并沒有什麽之前的那種親昵。
西涼媚也知道隻因爲他心裏煩躁,并沒有胡亂想些什麽,司俊明和他的感情,她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司俊明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要比自己多得多啊。
“司俊明的情況,我聽凜風說了一些,他真的……”
活不久了嗎?
隻是這後半句西涼媚沒敢問出來,隻是她這麽一說,元智臉上的愁容就更甚了。
因爲現在危急的不隻是一個司俊明的命,還有全城這麽多百姓的命,司俊明如果真的毒發身亡,然後攻擊人,他死了還隻是一條命,這邬寒城的百姓們,可就全托他的福也都要中毒的!
一個都跑不掉!
他救的也不隻是司俊明一個人的命,還有全城百姓的性命,元智如何能不愁?
凜風看着他兩個人的表情,原本還在想着要不要把之前看到的西涼媚那些難民的事情講出來,但是這時候說出來,應該是更會給元智壓力。
西涼媚因爲真切的看到過這種景象,她對這件事情的理解才更爲深刻,她其實也挺害怕的,隻不過是因爲身後的那些百姓,她必須要拿起雙劍來保護他們。
因爲如果連她都退縮了,那麽在這整個大陸上,恐怕就沒有人能在那種情況下保護他們周全了。
也正因爲如此,西涼媚才會赢得他們的尊重和贊賞,這是真的用心去尊敬的存在,她用性命護他們,他們就會真正的用心去愛戴她。
可是現在,那些百姓是保護好了,可邬寒城的百姓怎麽辦?
每個人都在斟酌,都在想方設法的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現在的情況來看,恐怕……真的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如果司俊明真的變成了他們想的那樣再也救不回來,那麽,爲了全城的百姓,他們就是再不舍得,也要含着眼淚砍掉司俊明的頭才可以。
可是這個解決方法,不管是誰,大概都不會想要用的。
“甯月正在照顧他,你要去看就去看看吧……”元智歎了口氣,背着手望了望天空。
西涼媚點了點頭,直接邁步打算和凜風一起去看司俊明。
可和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元智一聲大吼,“我想到了!”
兩人齊齊回頭,看到元智興奮的雙掌一拍,轉身就要往外跑,西涼媚遠遠地想叫住他問問怎麽回事,元智也隻是一邊跑一邊回頭沖她喊。
“與其現在我們隻考慮這毒怎麽解,倒不如直接找到源頭,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元智的聲音因爲跑的遠了而有些小,但是索性在場的沒有一個聽力不好的,都聽得清清楚楚,隻是卻不明白這裏面的意思。
找到源頭?是說要找下毒的人還是找研制這種毒藥的人?
西涼媚和凜風對視一眼,凜風眉頭一挑,腳步沒有再停,直接往司俊明的屋子裏去了,比起這老頭現在不知道又心血來潮想着了什麽,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去看看那個半死不活的可憐蟲吧。
西涼媚看凜風已經挪步子走人了,也隻好擡步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司俊明的屋子,這一進去,就聽見了昏迷中的司俊明嘴裏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麽。
甯月這時候正守着他用冷帕子給他敷着額頭,床邊還放着一盆水,正在給司俊明換帕子,看見這兩個人進來了,連忙起身行禮。
西涼媚見她臉上的淚痕都沒幹,不免歪頭多看了她兩眼。
可這正看着,就聽見那床上的司俊明嘴裏嘟嘟囔囔的叫着什麽,璎珞璎珞的……
西涼媚有點無奈,知道你喜歡白璎珞,也不用這麽明顯吧,還好伯逸風不在,不然讓他知道了就算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也少不了被他收拾一頓。
人家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就算是死了,你這麽念也念不活啊……
還不知道白璎珞還沒死的消息,西涼媚在心裏是這麽想的,可臉上也不敢表露出來,隻是這麽看着司俊明,她走近了幾步想給他搖醒了,免得一直在夢裏,對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可她走了幾步才看清楚,司俊明整張臉上除了額頭還算是完好之外,兩頰已經布滿了白色的圓點,而且還有腐爛的傾向,右頰上的那道外翻的傷口,則已經開始腐爛,隻是裏面的蛆蟲大概都被甯月清理
了,所以除了這爛的很可怕的臉之外,他還算得上是幹淨。
如果不是他還會說話會呼吸,西涼媚光看着他這個樣子就要當他是個死人了。
甯月拿着帕子把西涼媚吃驚的表情看在了眼裏,不忍心看司俊明這個模樣,把臉别開,眼睛裏又含着淚水,她是真的心疼啊。
凜風看着司俊明這個模樣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眉頭皺的也很緊,司俊明臉上是這個樣子,還不知道身上爛成什麽樣了呢。
西涼媚瞥見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直接撩起了他的袖子,緊接着吃驚的看着他手臂上的更加誇張的白色圓點,還有那些分布的并不是很均勻的靜脈網和大小的斑塊……
深吸了一口氣,西涼媚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裏,咬了咬嘴唇,扭頭望向甯月。
“聽說他已經攻擊過人了?”聲音很輕,好像是怕吵醒司俊明,甯月見她是在問自己,也不敢不說,連忙應聲是,然後老老實實的把發生過的事情都講給了西涼媚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