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色忽的猙獰,老八突然變換的面孔連着那道疤痕也一起變得可怖,冉榮聞着嘴邊那散發着腥味的眼珠,顫抖着嘴唇微張。
他其實不想吃的,他怎麽可能會想吃呢?不過是因爲見多了老八的折磨,如果他這時候不聽話,接下來恐怕阮雲要遭到更可怕的下一輪折磨……
鋒利的匕首将眼珠塞進他口中,嘴角因爲老八粗魯的動作而被刃割破,冉榮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用軟化的牙齒咀嚼着帶着泥沙的妻子的眼珠。
冉榮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費力的咀嚼着,他的牙齒綿軟無力,再加上瀕臨崩潰邊緣的情緒,冉榮整張臉幾乎都扭曲了。
而看着這一幕的老八,唇角微揚,似乎是很滿意冉榮的聽話,這二十年以來,就算他們不聽話,老八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聽話。
冉榮的嘴角有不明的液體混着他因爲被割破而流出的血,一起順着他臉龐的輪廓流下,他已然泣不成聲,阮雲……我對不起你啊……
“你們二位的嘴也夠緊的,隻可惜,耳朵不太好使,今兒玩得痛快,給你講個故事吧,來,咱們邊吃邊講。”
老八将另一顆眼珠也塞進了他的嘴裏,然後笑着開口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
“二十年前,玉龍國的皇帝和皇後被囚禁,因爲一個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的計劃,不止玉龍國是犧牲品,玉龍國上下所有冉姓皇族一年之内全部離奇暴斃,同時玉龍國上下出現謠言,說冉氏一族遭了天譴。”
老八從一開口,冉榮的臉色便更加不好了,他說的,是自從他們夫妻被關起來之後玉龍國内的事情,他們因爲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别說外面的事情了,就連時辰都不知,這二十年不見天日的囚禁,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你是不知道啊,你有個好女兒,冉子柔是吧?長得那叫一個水靈……”老八說的興起,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一副懷念的表情,而冉榮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剝了。
冉子柔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玉龍國唯一的公主。
“生的真好,讓我們四五個弟兄爽上了天……這麽多年了,做夢我都想着呢。”老八嘿嘿笑了笑,看着冉榮憤怒的模樣自顧繼續說着,“隻可惜身子骨不怎麽樣,才兩三天就沒了氣兒,死之前還叫着父皇……你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哈哈哈哈哈哈哈”
冉榮半張着嘴,嘴裏還含着嚼了一半的阮雲的眼珠,他這一生的眼淚幾乎要在今天流幹了,他不知道,從來都不知道,二十年來這是老八第一次跟他說這些。
仿佛是要把積攢了這麽多年的聞者傷心的事兒要一股腦的告訴冉榮,老八又要開口,他就是要看多年之後撕開傷疤的瞬間,一個人會是什麽歇斯底裏的模樣。
而這次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哭喊聲引得他不禁回頭,阮雲才剛剛轉醒就聽到了自己親生女兒被淩虐緻死的事情,她如何受得了這樣的痛?
二十年,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二十年她都忍過來了,但是偏偏今天,不論身體還是精神,她都被無情的老八砸碎了化成了齑粉。
眼睛的痛又怎麽比得上心裏的痛,束縛着阮雲的鐵鏈嘩啦嘩啦的響,她也不管自己的手腕腳腕是如何的血肉模糊,她隻知道這二十年以來從沒有這樣迫切的想死過……
被那聲音吵得心煩,老八狠厲的吼了一聲閉嘴,阮雲果然停下了動作,隻是那張臉上,原本已經幹涸的血痕上摞着一層新鮮的血迹,阮雲沒有眼睛了,自然流不出眼淚,她有的,隻是血淚罷了。
這夫妻倆在這裏關了二十年,對外界的什麽信息一概不知,但今天老八一開口就是這麽赤裸裸的刀子,兩人自然接受不了,但這也正巧合了老八的心意。
他想看的,不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如此悲怆麽?他就是喜歡看人哭啊,他覺得一個人悲傷到極點的哭聲是全天下最美妙的音樂。
老八的笑聲混雜着冉榮夫妻兩個的哭泣,将這二十年來外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誰讓他今天難得的高興呢……
而這個地牢的另一側,一個相對獨立的小牢房裏,身子單薄的西涼媚則忍不住抱着自己的雙膝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了起來,她的額頭上裹着白布,那是黑曜門給她處理過的傷口,她自己打的,想要跟伯逸塵殉情,卻沒死成。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在這裏了,沒有人跟她說話,也沒有任何光明,隻有牆壁上一根蠟燭燃着微弱的火苗,燭光搖搖晃晃的像是她的信念一樣,随時都會滅掉。
在這樣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西涼媚不知道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大把的時間用來思考,她想通了,不管怎樣,活着就是希望。
所以每次有飯菜通過蠟燭旁的小窗遞進來時,她就會狼吞虎咽的吃個幹淨,然後坐回原地等着下一頓飯。
往日她能聽見旁邊有細微的哭聲,但是聽不真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但是今天,她确定了旁邊真的有人,而且還是玉龍國的皇帝和皇後!
老八的嗓門是大了些,他說的那些西涼媚一字不漏的聽了個清清楚楚,她一直以爲弑父殺妹的伯逸明已經夠喪心病狂,誰知道這個人竟然……
禽獸!西涼媚腦海中隻有這兩個字,不對,禽獸都不如!
她盡可能的蜷縮起來,讓自己不要抖的那麽厲害,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西涼媚咬緊嘴唇,塵……塵……不知道你怎麽樣了啊?是不是……還活着……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被西涼媚倔強的用袖口抹掉了,她一定要活着,不管發生什麽,她一定要活着,不隻是爲了伯逸塵,她還要揭露這群禽獸不如的家夥的真面目!爲伯逸塵報仇!
與此同時,密室中的黑曜門那位大哥,則顯得平和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