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被這樣的我吓到了?”勾唇輕笑,玉辭心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床上的上官烨,挑眉問着。
“……”上官烨一聽,頓時一陣無語,連刀架到脖子面前了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的人,居然會被一個女子吓到嗎?懶得理她,他直接翻了個身子,用背對着她,眯眼睡覺。
隻是,他還沒睡着,元七就從外面進來了,靠近他耳邊輕語了幾句,然後他的眼底閃過一道光亮,唇畔也有抹淡淡的笑意漫開。
網已經撒好了,就等着魚兒上鈎了。
又耐心等了兩天,那周世武果然經不起誘惑上當了。
當元七帶着确鑿的證據将他從巡撫府抓出來的時候,他還一個勁兒的喊着冤枉,再不然就說他京城有後台,不能抓他什麽的。而且中途還遇到了反抗,要不是元七帶去的人多,估計周世武就能掙開他們跑了。
周世武被五花大綁的帶到了别院裏,别院有個地下水牢,直接就被上官烨強行征用,把人關了進去,準備傷養好了再拎着他回京城。
至于周世武的家眷元七倒是沒怎麽動他們,隻是安排了一部分人把守在巡撫府周圍,嚴禁府中人的進出。
可是不知怎麽的,在周世武被帶走的第三天晚上,巡撫府中被人血洗,全府上下三百一十八人,除了被帶到别院關押的周世武之外,無一生還。
就連還在襁褓中的三個多月大的嬰兒都被一刀劈成了兩半,場面血腥之極。事後元七帶人去查看,也看的喉間一陣翻滾,若不是他硬生生壓下,估計連頭天晚上的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滿地的血腥,雜亂的被翻過的房間,書房裏的那些書籍也被弄得到處都是……看來有些人已經得知周世武被抓的消息了,這般大肆屠殺,翻找證據,爲的就是要滅口。可惜周世武不在府中,不然也難逃被殺的命運。
回到别院後,元七将巡撫府中的情況詳細的告訴了上官烨,以待他的吩咐。
“元七,你去水牢将這件事情說給周世武聽,看看他的反應。若是他不信,你可将他孫兒的貼身東西拿給他看看,問問他是要好好配合我們認罪伏法,還是要繼續爲主守口如瓶。”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上官烨體質好的緣故,原本應該卧床好好休息的他此刻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胸腹間還有些陣痛,手臂上的傷口還沒好全之外,已無大礙了。
此刻他坐在屋子外的石桌旁,聽着元七的叙述,心中暗歎那些人的冷血無情,棋子無用了便是抹殺。不過他們這樣做正合他意,若是能從周世武嘴裏倒騰點兒什麽出來,那麽以後的戲就好看了。
水牢中的周世武一聽他全家被屠,滿眼的不可置信,可當元七将從巡撫府被劈成兩半的小嬰兒身上找到的帶血的如意長命鎖交到他手中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瞪大,身體僵硬,直挺挺的倒了過去。
元七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人隻是承受不住傷痛撅了過去,便放下心來。
掐了幾次周世武的人中,再舀了一瓢冷水潑他臉上,他在悠悠轉醒。握着手中的如意長命鎖,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他最疼愛的孫兒竟然被人殺了,那孩子才剛過百日宴啊!這個長命鎖還是他親自派人打造的,裏面給予了對那孩子未來的希望,可如今卻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不能有。
他的家人除他之外再無活口,一想到這裏,他原本就蒼老的臉上溝壑更深了,整個人仿佛又老了好多歲似的,有着說不出的哀傷和絕望。
不用想都能猜到那是誰的手筆,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以爲他們的情份足以抵擋一切,而他就算在被抓之後也沒有想過要向元七交待什麽,可如今……既然你們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無義了。
閉了閉眼,眼角的淚垂落在地,他帶着濃重的鼻音道:“帶我去見九千歲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的。”
元七聞言,示意一旁的守衛打開了水牢的大門,他把周世武帶了出來,爲了防止他耍滑頭,還特意警告了一番。
周世武被帶到上官烨面前的時候,他還在屋外的石凳上坐着,邊上的石桌上已經讓人上了一壺清茶和幾碟點心,玉辭心此刻也坐在他身邊,身後還站着丫鬟裝扮的煙凝。
“下官周世武拜見九千歲。”周世武恭敬的跪下磕頭,他不識得玉辭心,自然就沒向她行禮。
“打算說了嗎?”用完好的左手端起玉辭心剛給他倒好的茶品了一口,上官烨這才将目光轉到跪在地上的周世武身上,語氣平靜的問道。
“是,九千歲想知道什麽,下關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伏跪在地上,周世武拳頭捏緊,咬着牙道。
他在得知了自己全家被屠的消息之後就做了決斷,與其守着所有的秘密讓害他全家的人逍遙法外,不如全都交代的幹幹淨淨,就算死也能拉上他們給自己的家人報仇。
“那從何說起呢?不如就從八年前的阮家一案開始吧。正好,可以讓你認個人。”上官烨放下茶杯,讓煙凝上前,繼續道:“周世武,你擡起頭看看這個女子你可認得?”
周世武聞言,擡起了身子,仰頭看着站在他前面一米不到的煙凝,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眉眼,發現有些似曾相識的痕迹。他方才聽九千歲說讓他從八年前的阮家一案說起,那這個女子肯定是和阮家有關的。
恍然間,他想起了前段時間李威給他的傳信,說當初被他們賣進怡紅院的阮家姐妹,除了一個已經死掉的以外,另一個前陣子被人救出來了,連怡紅院都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難不成,這個女子便是那個被救出怡紅院的人,當初湘州首富阮志宏的女兒?
是了,應該就是她了,否則爲什麽九千歲要自己先說阮家的案子呢。
“周世武,你沒想到吧,被你賣進青樓的我還有出頭的這一天?當年你害得我阮家到這般地步,我爹爹冤死獄中,我娘親慘死在土匪刀下,姐姐也撞死在怡紅院裏……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你和柳州的那個貪官的手筆,虧我爹爹當初還那麽盡心竭力的幫了你不少忙,可你呢?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該當是你償還的時候了!”煙凝現在恨不得沖上去扒了周世武的皮,抽了他的筋,可是她忍住了,這樣的狗官,怎麽可以就這麽讓他輕易死去。
“呵呵,沒想到阮家的女兒都長這麽大了。”周世武一聲輕笑,回憶起當年阮志宏在的時候,他确實幫了自己不少忙,可是,他當時在李威的誘惑下到底是起了歹心了。
一字一句的将阮家一案的所有經過都講了出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是他對不住阮家,是他還得眼前這個女子家破人亡。或許是自己也遭遇了這樣的一幕,才會心裏有所後悔吧。
就在上官烨問他其他事情的時候,正說到關鍵處,一根箭羽就從遠處的房頂上直直射來,紮進了周世武的後心。隻見他身子一個前傾,然後兩眼一翻白,就趴在地上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