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往後推,心裏就越着急,脊背泛出涔涔冷汗,慌亂之間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掌心被粗糙的地面擦破了皮,帶着微微的刺痛。
同行的人趕緊将她扶起來。
“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随手拍了兩下,直接用指甲把擦痕裏的沙石扣去,她也顧不得許多,找孩子要緊。
将軍府周圍找不到就隻能繼續擴大範圍,帶着人朝着街頭走去,大街小巷一個都沒有放過。
看到身形各自差不多的,立刻就跑過去,每次看到一張張天真卻陌生的臉,都是一陣失望。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口,齊菡紗第一次覺得皇城竟然是如此之大,身旁路過的每一個人都是一副全然陌生的面孔,讓她茫然失措,偏偏這個時候赫連翊也不在,隻有她一個人。
夜幕漸沉,周圍的喧嚣一點一點退去,可她心裏的不安卻愈漸濃烈。
天黑了還找不到人可怎麽辦。
萬般無奈之下,齊菡紗決定去大牢裏找赫連翊,最好能把他帶出來,可是門口的侍衛壓根兒不讓她進去。
齊菡紗差點就急得拿把大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了,“你們快讓開,皇兄之前下過命令,允許我進去。”
“對不起公主,您每天隻能進去一次,白日裏您已經進過一次了。”侍衛解釋道。
“你胡說,我怎麽不知道!”
“對不起,皇上的命令就是這樣的。”齊楓琏爲了防止她太把大牢當自己家了,命令确實是這樣下的,杜絕她太過張揚跋扈。
齊菡紗氣得跺腳,“萬事總有個意外,我有很重要的急事,十萬火急,耽擱不得,你們就放我進去,明天我就不來了!”
“對不起公主!”侍衛一點也不爲所動。
“赫連翊!赫連翊!”齊菡紗直接揚起脖子就叫了起來,用了這輩子最大的音量,也不知道赫連翊能不能聽到。
兩個侍衛就像木樁一樣站在旁邊,随便她喊,除了放他進去,其他的都無所謂。
赫連翊盤腿坐在床邊閉目養神,一絲涼風攜卷着他的名字傳進了耳朵裏,可是正當他專注地去聽的時候,又消失不見了。他隻當自己是幻聽了,複又閉上了眼,可是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可能是太想他們母子了,赫連翊自己給了自己這樣一個解釋。
大牢外面,齊菡紗聲嘶力竭地喊了幾聲之後,喉嚨就受不了了,像是被刀片狠狠刮過一般,有一種火燒火燎的痛感,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你們給我等着!”她要進宮去找齊楓琏,今天一定要把赫連翊撈出來,挖地三尺也要把赫連敐找到。
來不及喘一口氣,她就朝着皇宮跑去,這完全是在逼她不講規矩了。
埋着頭像一頭蠻牛一樣隻顧往前沖,也不管途中被她撞了幾個人,丢下一句“對不起”就繼續往前跑,摔了就爬起來。
在離皇宮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有個東西突然從她袖子裏甩了出來。
齊菡紗看得很清楚,确實是從自己身上掉出來的,遲疑了一下,彎腰撿起來。本來想放回去待會兒再說的,可是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并沒有這個東西。
掀開外面的絹布,裏面還疊了一張四四方方的紙條。
攤開一看,“到汝陽坡小樹林來!”
汝陽坡小樹林?
齊菡紗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麽時候跑到她身上的,也不知道着是不是給她的,是誰給的。
可是她爲什麽要去呢,她現在正在……
她現在正在找兒子!
兒子?
齊菡紗臉色一白,赫連敐被人綁走了!
獨自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前還是往後,是先進宮去還是先去汝陽陂。對方既然設計好了專門遞紙條給她一個人,自然是想讓她一個人去,說明就是沖着她來的。
如果太大張旗鼓了,對方會不會惱羞成怒對赫連敐不利。隻要想到赫連敐有任何閃失,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于是她丢下手裏的東西,改道朝着汝陽坡走了過去。
路她是能夠找到的,可是周圍的環境并不是很熟悉,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子裏走着,慢慢的,她覺得這裏有點熟悉,莫名地讓她感到十分焦躁,就像前面有什麽真相等着她去解開一般。
透過前方稀疏的枝葉,她終于看到前面傳來了點點亮光,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直到邁出林子,齊菡紗整個人猛地一頓。
這裏是……顔清清的住處。
顔清清!
上次來的時候是深夜了,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和白日裏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一路走來她都沒有想起來,可是不妨礙她認出着座屋子,因爲屋前還有兩個被綁在一起的丫鬟被丢在地上。
齊菡紗覺得腦子快爆炸了,顔清清定然是已經恢複神智了,沖着她來的。上次出現在将軍府外就是一個征兆,可惜當時她沒有在意,沒想到顔清清竟然會把目标對準赫連敐。
顔清清果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瑕疵必報的人,齊菡紗手心裏捏了一把汗,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屋子的正前門是敞開着的,可以看到屋内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桌凳,以及桌上的台燈頂端跳躍的火焰。
一陣風襲來,樹葉沙沙作響,火焰開始變得忽明忽暗,沒有堅持多久,驟然熄滅,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忽而,齊菡紗聽到屋内傳來了細碎的摩擦聲,像是在掙紮的過程中發出來的。
再也沒有遲疑,提起腳步沖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牆角處的小小身影。
“敐兒!”
“哐——”原本敞開的門在她身後驟然合上,屋内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齊菡紗立即試着推了推,打不開了!
沒功夫管這個,憑着剛剛一瞬間的記憶,試探地走到了角落裏,蹲下身,抱起赫連敐的小身影,摸索着取下了他嘴裏塞着破布,“敐兒!”“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