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楓琏吩咐赫連翊帶人先将其他人送回宮,以太後要在靖安寺小住幾日爲由,沒有聲張。
一個時辰後,赫連翊派出去的追趕的人也回來複命了,并沒有見到那個人的蹤影,下了山人就不見了。
寺裏的僧人也證實了今日本沒有讓人來送東西,所以可以肯定,太後确實是被那人帶走了。
齊菡紗作爲唯一的當事人,自然是被反複問了個遍,但她知道的也隻有那些,再多的她也說不出來了。
“怎麽辦,母後被抓到哪裏去了。”拉着赫連翊不知如何是好。
赫連翊抓着她的手,輕聲安慰着,“别擔心,母後沒事的。”
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應該不會錯,否則爲何對方隻要太後一個人而不要這個丫頭呢。
他負責這次的安全,自然也難辭其咎,況且爲了太後的安危着想,赫連翊決定把這件事告訴齊楓琏了,剩下的該承擔的便承擔吧。
聽他說了所有的起因和推論之後,齊楓琏的臉色确實不好,“你爲何早不說?”
“現在是形勢所迫。”若不是不得已,他是不會将此事說出來的,後果他也已經設想好了。
“立刻加派兵力去找,若是這次母後有任何閃失,将軍府就等着夷爲平地吧!”
“是!”赫連翊知道這次不是開玩笑的,若是太後真有個閃失,那他這次怎麽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将齊菡紗送回将軍府之後,赫連翊便派了大量的兵力從靖民山爲中心開始搜尋,皇城内自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另派了一些人手在皇城内搜尋着。
齊菡紗在将軍府急的團團轉,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最近是犯了什麽沖,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沒有停息過。
一直焦灼不安地等到晚上,赫連翊從外面回來,她立刻就沖上去了,“找到了麽?”
赫連翊微微搖頭,“還沒有,但是不要擔心。”
“哦……”語氣失望之極,“你吃飯了麽?”
“還沒有。”
“那我讓人去準備吧。”其實她也沒吃。正好一起吃點。
赫連翊也沒有多言,再怎麽安慰她她也不會安心的,還是先把人找到要緊。
夜晚,靖民山角腳南面的一個小廟裏生起了一堆柴火,地上整齊地鋪着一層衣衫,上面靜靜地躺着一個面容安詳的女子。
而坐在火堆前面的男子眼神從未從女子身上離開過,眼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感情,沒有人能夠真切地體會到他的心情。回想起那些年的點點滴滴以及這二十多年來的辛酸孤寂,竟隐隐有淚水浮上眼眶。
原本躺在地上的女子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即将醒過來的迹象。
“雨姝!”這個男子便是齊睿源,而女子便是被他悄悄擄走的太後,“雨姝”便是太後的名字——許雨姝。
太後睜眼以後因爲這陌生的環境而驚愕了片刻,可是随即轉頭看到齊睿源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杏眸瞪圓,過了好久才終于能夠說出話來,“睿王?”
“雨姝,是我!”齊睿源猛地抓住她的手,原本今日見到她激動心情經過這幾個時辰已經慢慢緩和了,可現在還是壓制不住。
“你怎麽……我……”
“雨姝,我沒死,今天是我從靖安寺把你帶出來的。”
太後臉色一變,“那你快送我回去吧,我不見了琏兒肯定會派人找我的。”
齊睿源像是頃刻間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雨姝,你就不問問我這些年是怎麽過的麽?”
被他這麽一提醒,太後才終于想起來,“這些年……你在哪裏?”
“我被皇兄關在天牢裏,整整二十幾年。”
“怎麽會!”驚呼一聲,透着一股難以置信,或者,是不願意相信。
“爲什麽不可能?皇兄他既想要皇位又想要你,他知道我不會跟他争皇位,但是他同樣也知道我不會把你讓給他,更何況……算了,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較好,難道你以爲我會騙你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
“雨姝,你跟我走吧,皇兄他已經不在了,你跟我一起離開這裏,我們另外找個地方一起生活。”齊睿源迫切地說出他的想法,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他以爲雨姝看到她也會和他一樣激動,但是對方的反應明顯不是這樣。
“睿王,都這麽多年了,都過去了,我不能跟你走。”
“爲什麽?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不是皇兄,是他橫刀奪愛,還将我囚禁起來,我不要求你恨他,但是現在我們不是正好在一起麽?”
“不,不可以。”即便當年真的是非君不娶,非君不嫁,經過了二十多年也早已經變了。
齊睿源被囚禁二十多年,最在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心愛的女子被别人奪了去,二十多年過去了,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種執念,他重獲自由之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心愛的女子奪回來。
可他還是有理智的,從赫連翊口中知道她是皇後,至少也是母儀天下,得皇兄寵愛的,可是後來突然知道瑾軒帝已經離世,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難道不是上天給他的機會麽,于是他回來了。
可是他愛的女子卻是和他不同的。二十多年,在太後心中,他早已經是一個死人,在剛剛得知消息的時候也曾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去黃泉之下找他,可慢慢的,這種感覺也随着時間的消逝慢慢變淡,進宮、生下齊楓琏,又誕下一個女兒
,那些過往早已如雲煙飄散,即便如今再見到他,内心也隻有微微的波動。
有遺憾,有惋惜,但是不會答應和他走,她的兒子和女兒還在這裏。
“睿王,送我回去吧,我們早就已經不可能了,隻能說造化弄人。”齊睿源臉上所有喜悅、激動的表情全都在一瞬間崩解,沉默地坐回了地上,面色恢複成一片平靜,“雨姝,你再睡一會兒吧,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