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一聽到敲門聲,齊菡紗渾身的寒毛立刻又豎了起來。
“是我。”
開了門,确實是赫連翊站在門外,齊菡紗有些奇怪,“你不是要出去一趟麽,這麽快?”
“沒出去。”他當時的第一想法确實是想去問一問,可還沒走出門就完全冷靜下來了,這事無需這麽着急,也就又倒了回來。
看到這姑娘一如之前那麽緊張,又有些好笑,“在自己家,你怕什麽?”
“沒有啊,我也不知道爲什麽緊張。”就是下意識的情緒反應,可能剛才跑回來,情緒還沒緩沖過來。
赫連翊幫她順了順背,“好了,東西放好了麽?”
“嗯,放好了。”
“走吧,該用午膳了。”
用膳的過程中,齊菡紗又将事情的經過仔細描述了一番,“那個牆應該是書房,這個是從牆裏邊砸出來了。”
擡手比拟着砸牆的動作時,赫連翊突然看到了她拇指上的一條劃痕,“手怎麽了?”
齊菡紗低頭看了一眼,“哦,今天開那個盒子的時候不小心被鐵皮給劃了一下,沒什麽事兒。”
可赫連翊硬是逼着她清理了一番,上了點藥,包紮好。
順便他還是問了一句,“你把東西放哪兒了?”
卻見這姑娘直接彎腰趴了下去,赫連翊下意識地将她拉住,“做什麽呢?”
齊菡紗懵懵地指了指地上,“我把盒子踢到床底下了。”
赫連翊簡直是哭笑不得,“不是什麽要命的東西,用不着這麽嚴防死守,随便放進哪個櫃子裏就行了。”
“哦,好吧。”
彎腰掏了半天,發現夠不着,“你來。”
赫連翊用腳勾了出來,交到她手裏,“拿去放好吧。”
……
萬柳巷八,某間民房的地下儲藏室裏
已經是過了兩天,赫連翊才過來。
自從人被押送到這裏之後,爲了防止引起注意,他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表面上來看,隻有兩三個人在這裏守着,而實際上,周圍的一大片區域,有規律地分布着幾十個人,對此處嚴防死守,一有異動,就會立即向他彙報。
而今天,他是帶着探尋的目的過裏的。
開口叫了一聲“睿王殿下”。
齊睿源聽到他的稱呼時有幾許詫異,這位年輕的将軍,就算之前就已經将他的身份确定了九分,也假裝一點也不知道,今天可是頭一回承認。
“不敢當,如今哪裏還有什麽睿王殿下啊,名字都已經刻在墓碑上了。”
“我今日來是想請教一下,你和家父,是什麽關系?”
“哪有什麽關系,不過是狐朋狗友,閑來無事一起喝酒吃肉而已。”
随口敷衍的話,赫連翊自然不會當真。
從小的時候,他父親就和他聊以前的事情,多少歲從軍,上了幾次戰場,受了幾次傷,怎麽從一個鄉野小子成爲了一國的将軍。
朝堂之事也說了不少,當年奪權之事雖然提的不多,也偶然說過兩句,曾經一起上戰場犧牲了的戰友,也帶了他都去一一祭拜過,但是單單從來沒有提過睿王這一号人物。
從信件上來看,雖然讨論的多是在謀劃計策,卻也看得出來私交甚好,可是這麽多年,卻從未提過一句關于這位故友的話,這不合情理。
“睿王在這幽靜處休息,恐怕不知道睿王府近來已經全部推倒了。”
齊睿源并沒有因爲他這句話而有所反應,“都幾十年了,早就該推了,有什麽好奇怪的。”
“是麽,牆一推,裏面的東西都翻了個底朝天,有用沒用的都翻了出來。”
“都翻出些什麽值錢的東西了?”齊睿源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這麽多年昏天黑地地過來,性子也打磨得光潤,不鋒利,卻也不容易找到地方下口子。
赫連翊同樣是不疾不徐的态度,像是在閑聊一般你來我往。
“太後煞費苦心,讓人照着以前睿王府的樣子重新修一遍,不過就算修得是一模一樣,也是物是人非了。”
“這恐怕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年輕人來傷感吧。”
“是麽,這也并不妨礙我感歎兩句,‘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這句詩是從信封裏翻出來的,唯一一封不是收到的信,當是睿王自己寫了準備送出去,最後不知是不是改變注意了,或是沒來得及,合着這些信件放做了一起。
赫連翊作勢準備離開,不出意外地被叫住了,“你坐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
繞了這麽久,終于撬開了口,但赫連翊反倒是不急了,“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再來和睿王好好聊一聊,不知祥雲白玉扳指可否借來一用?”
之前是赫連翊想從他嘴裏問話,現在卻是反過來他想詢問一二,看到赫連翊不甚在意的态度,他倒也是沒有絲毫沮喪,“之前你們不是像燙手山芋一般,還給我了麽?”
“之前燙手,如今不是也已經涼了麽?”
齊睿源順手一掏,丢了出來,“拿去吧。”
赫連翊接過之後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第二天,齊菡紗抱着鐵盒子進了宮,直接交給了太後。
“皇奶奶,這是前幾日從睿王府裏翻出來的,我看應該都是皇叔以前的東西,我就全都拿進來了。”赫連翊覺得,既然有那麽多人都知道翻出了這麽個盒子,若是私藏了沒有拿出來,若是之後被知曉了,那便不太好說。那些信件傳達的大多是一些當年的計劃,既然奪位已經成功,朝代也已經更替,放到
現在,就算是擺出來,也并無不妥之處,在取走其中幾封有些深意的信函之後,便讓她帶進宮呈上去了。
還未查看裏面是什麽東西,太後一聽到她的話便已經十分激動,“這真的是睿王的?”
齊菡紗趕緊上前安撫着,“皇奶奶,您先别急,從書房的牆磚裏砸出來的,應當是皇叔東西無疑,難不成隔壁的人會将東西藏到他的書房?”
一個不冷不熱地笑話,絲毫起不了作用。
“趕緊打開吧。”
“嗯。”開了盒子,首先映入眼前的,就是靜靜躺在盒子角落裏的祥雲白玉扳指。
太後有些顫抖地拿起來,“确實是睿王的東西,确實是!”
“真的呀?”齊菡紗在旁邊假裝一臉驚喜,然後拿着那一疊信函,“皇奶奶,這裏還有許多信,好像都是皇叔收到的,您要不要看一看?”
“你念給哀家聽吧。”
“好。”
拆開來,一封一封念了起來,等念到第三封的時候,卻被太後打斷了,“都是皇上寫給睿王的麽?”
“不是,好像還有一位赫連豐将軍寫給皇叔的。”“哦。”太後有些失望,“讓人去把皇上請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