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偏偏早沒死,晚沒死,恰好今天死了。
赫連翊也并未太過驚訝,畢竟今天他是帶了一個人過來走了一趟的。
隻是這時間上倒是完美地錯開了,他是上午才過來的,人卻是傍晚的時候才死的。
大半夜裏被拉過來的楚半仙兒也滿是怨氣,“老頭子我是個江湖郎中,什麽事兒都來找我了,你這是要把我當成公差來用了,給俸祿了麽?”
“一會兒再帶老先生去領俸祿吧,先看看他們是怎麽回事。”
楚半仙而看了看地上的兩個死人,“晦氣。”
罵過之後還是低下頭來看了看,“這是窒息而亡的,兩個都是。”
“窒息?”之前他就讓人翻看過了,兩人身上确實沒有外傷,也沒有掐痕,難不成還是自己憋氣憋死了。
“老先生可有何見解?”
“埋了呗,還能怎樣,難不成我還能救活麽?”
赫連翊對他這種不太正經的言論有些不耐,但到底是大半夜裏将人拉過來,壓下不郁,耐心問道:“老先生分析一些他們是怎麽死的吧。”
楚半仙兒這才又重新看了一下,“奇怪,确實有些奇怪,你們就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情?”
這個之前赫連翊也問過,守在這裏的人都一無所知,隻是送飯進來的時候才發現不對,但又怕是他們使詐,沒有妄動,最後才确定已經死亡。
而他能想到最奇怪的地方,就是白日裏漣漪的那盒胭脂。
“有沒有可能是中毒而亡?”
“不是。”楚半仙兒很确定地搖了搖頭,“中毒我會看不出來麽,這根本就不是中毒的迹象。”
可是這裏也沒有别的入口,門鎖完好,外面的守衛也是寸步不離,沒有其他的迹象可尋,赫連翊還是覺得是漣漪做的手腳。
對了!
他當時聞到了那一股香味,比普通的胭脂要香上好幾倍。
大緻地向楚半仙兒描述了一下。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側耳聽着,而後表情越來越認真。
“你說有一股類似薄荷的清香,又帶有一股土腥味?”
赫連翊猜測他已經有目标了,“是這樣的味道,先生有想法了?”
“有是有,不過我覺得不太可能啊。”楚半仙兒半是驚奇半是猶豫。
“但說無妨。”
“這個你爹應該知道才對。”
“可我不知道。”總是說一半,确實讓人着急。
楚半仙兒看他臉都黑了,沒再啰嗦,“确實是有那麽一種藥,叫薄息,好幾十年沒聽人用過了,那是以前軍隊勝仗之後用的。”
“勝仗,處理俘虜?”
“是的,這種藥就是一點點粉末,有刺鼻的味道,吸入之後人體因爲受到刺激,會慢慢開始封閉氣息,直到死亡。”
赫連翊聽後隻覺得有些不太符合,“當時我也聞過,爲何我卻一點事情也沒有。”“你當這是鶴頂紅呢,這個藥呢用法比較刁鑽,它是一個很慢的過程,用多了,你鼻子一受刺激,一個噴嚏就打出來了,它隻能用一點點,讓你在幾個時辰内呼吸逐漸減弱,最後在昏睡中沒有痛苦地死去,
這是以前處理戰俘最人道的方法,可是有的戰俘聰明,能夠取巧跑掉,後來就把這個方法廢掉了。”
即使聽到這裏,赫連翊還是有諸多不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沒事,對吧?”
“嗯。”确實是他的疑惑所在。“這藥用多了不行,用少了也不行,而且對環境還挑的很,就是因爲你這裏是地下儲藏室,足夠密閉,這才能有效,要是你這裏能夠門窗大開,氣息一流通,那就立刻沒效果了,這麽難用的藥,早就該遺棄
了。你聞過之後在裏面呆了多久?”
“聞過之後立刻就出去了。”
“那不就得了,這兩個人若是發現得早,在沒斷氣之前給灌一杯水進去,立馬就好了,現在可就晚咯,晚咯~”
赫連翊确實沒有聽說過這樣一種藥,以前的記載隻記錄了各個戰役後對戰俘的處理方法,或死或放,卻并沒有描述具體的執行過程。
“那這種藥哪裏能拿到?”
“買啊,你要是想要,半仙兒我也是能給你配出來的,這又不是什麽奇藥,但凡是有經驗的老大夫都能做,沒什麽稀奇的。”
吩咐人送了楚半仙兒回去,又讓人将兩具屍體處理掉,赫連翊連夜去了大牢裏。
漣漪從牢房裏的簡陋床闆上翻身起來,“赫連将軍深夜裏還來看我?”
赫連翊單刀直入,“你的胭脂呢?”
“胭脂?好像回來的時候掉了。”
赫連翊随手拿了個盒子出來,“可是這個?”
漣漪笑容一僵,“原來是赫連将軍撿到了。”
赫連翊打開了蓋子,“漣漪姑娘近日在牢房裏憔悴了不少,不如上點胭脂修飾一下容顔吧?”
漣漪有了片刻的遲疑,卻又懷疑他是在使詐,“好啊。”
順手準備接過,赫連翊卻又将手縮了回來,“慢着。”
漣漪面露不解。
赫連翊立即吩咐人将窗戶全都封鎖了,寓意已經很明顯了,連藥效都已經一清二楚了。
“還擦麽?”
“嗯~”漣漪也不再隐藏,“不錯,我确确實實就是漣漪,不是什麽穆雅斓,不過那兩個人應該也已經死了吧。輪到我了?”
樣子一點也不驚慌。
赫連翊擰眉問道:“你就不打算說些其他的?”
“遺言麽?那就說說吧,嗯,我喜歡你。”表情認真,眼神真摯,沒有前幾次那般的妖娆,看起來有九分真。
赫連翊眉頭蹙得更重了,“我要的是供詞。”
“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供詞啊?”明顯是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赫連翊不甚厭煩,直接将手上的東西丢過去。
漣漪接過來打開一看,臉色微微一變,這就是一盒普通的胭脂而已,也就順着拭了一點抹在了頰上,側過頭來,“赫連将軍覺得好看麽?”
赫連翊一語未發,直接轉身走了。
漣漪随手就将手上的胭脂丢在地上,又有什麽關系呢。
赫連翊踏進門的時候,外面已經有雞鳴聲了,快要天亮了。
齊菡紗裹着被子氣嘟嘟地坐在床上,三更半夜,人又不見了,什麽人呐。
赫連翊一進來看她坐在那裏,“怎麽不睡覺?”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老是大半夜地往外面跑幹什麽,媳婦兒不要了?炕頭不要了?”
赫連翊擁着她一起躺下,“當然要,我不過是出去處理了一點事,立刻就回來了。”
“你别蒙我,我都坐了半個時辰了!”說話間鼻子一動,“什麽味道?”
在赫連翊身上嗅了又嗅,一股香味,“你大半夜不會出去找姑娘了吧,你老實交代!”
赫連翊身子一頓,“這其實是……”
“是什麽?”
赫連翊本想說胭脂的,就怕說出來更誤會,“外面的桂花開了,香氣濃郁,路過的時候可能染上了。”
一路回來,身上的味道已經被風吹散了許多,味道也隻剩一點點,分辨不出來,齊菡紗也就相信了。
“今天你說讓人給我送過來,後來又說太晚了,明天再帶我去拿,明天你可别又食言了?”
“不會,現在已經是今天了。”
“那好吧,那就今天。”“嗯,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