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翊站在城樓上,眺望着遠方的一片駐地。
當他看到敵軍來使送來的信函時,确實有些震驚,昭雲國所要的人居然是卓茀伊。
可現在卓茀伊的身份又是大齊的太子妃,昭雲國不敢公然要人,隻能私下裏協商,昭雲國費了這麽大功夫,就是等着一個能主事的人來。
而偏偏之前卓茀伊又在将軍府住過,他這一來便成了最好的人選。
交不交人他做不了主,但如果昭雲國得不到想要的結果,真的開始攻城,那麽,這裏就是他說了算。
若是之前卓茀伊還在宮外的時候,昭雲國來要人便罷了,還有的商量,大概昭雲國也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卓茀伊現在是大齊的太子妃,若真是把人交給了昭雲國,那大齊的顔面何在。
所以,這場仗,随時都有可能爆發,現在隻是暫時的風平浪靜而已。
隻是現如今,敵軍駐守在城外,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講,大齊都占據有利形勢,所以,先駐足觀望,敵不動,我不動,看看太子有什麽打算。
雁歸城内,除了城樓之上嚴密的巡衛、崗哨,其他将士基本上是在養精蓄銳,赫連翊也暫時沒有下一步計劃。
空餘的時間多了,心思就有些飄遠,不知道那個丫頭怎麽樣了,有沒有想他。
“站住!”
穆雅蘭端着一盅湯準備進門的時候,被門口的守衛攔了下來。
“二位軍爺,我熬了一碗冰糖雪梨羹,特意給赫連将軍送過來的。”
“将軍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穆雅蘭沒有退縮,“麻煩二位通報一聲吧。”
侍衛正想拒絕,赫連翊的聲音便從裏面穿了出來。
“讓她進來!”
聽到命令,門口的侍衛才放了行。
赫連翊看着走進來的人,不動聲色,看她到底想做什麽。
“赫連将軍,這是雅蘭剛剛親手頓的雪梨羹,這一路上多謝有赫連将軍保護,小女子無以爲報。”
赫連翊盯着她遞過來的碗,既不接,也不說話。
穆雅蘭臉上并沒有絲毫尴尬,唇邊帶着一抹含蓄的笑容,看着他。手在半空中舉了一會兒,“赫連将軍,一會兒該涼了。”
纖纖玉手,直接舀了一勺,送到了赫連翊嘴邊。
赫連翊唇瓣抿緊,微微後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穆雅蘭疼的微微蹙了眉,“将軍莫不是怕小女子在這羹裏動什麽手腳?”
不等赫連翊回答,穆雅蘭便已将勺子放到自己嘴邊,紅唇微微張開,将半個勺子含了進去,抿了一口,咽下。
“将軍大可放心。”勺子轉了個方向,便又遞給了赫連翊,晶瑩的湯羹上面甚至漂浮着一抹胭脂紅
赫連翊壓制着心底的不耐,一擡手直接揮開了,“你在勾引我?”
這麽赤裸裸的動作,若是還看不出來,那未免也太愚蠢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
“小女子不是說過了麽,我家在雲中城……”
“我不想知道這個。”赫連翊打斷她背書一般的話語,“你跟着我到底是什麽目的?”“将軍真是冤枉我了,我本是要回雲中城的,是将軍不讓我走,非得讓我陪着您一起來這雁歸城,我倒還沒問将軍,到底是何目的呢,将軍倒是問起我來了。”說得不無委屈,好像是赫連翊在強搶民女一樣
。
赫連翊思緒翻湧,若是之前隻有七八分猜測,那現在起碼有九分肯定了,這個叫穆雅蘭的女子,就是當日在雁荭樓的那位頭牌“漣漪”。
除了眼下那顆痣,面容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重新換了個身份,但是勾引他的動作和神态都是一模一樣的,正經人家的姑娘,怎麽會有這麽大膽的舉動,赫連翊更想稱之爲恬不知恥。
确定了她的身份,又加上前幾日易百萬已經确定齊菡紗是安全的,赫連翊覺得沒有必要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雲中城。”
“将軍當真是好生絕情。”穆雅蘭直接上前抱住了赫連翊的腳,“想讓人家來的時候非得讓人家來,現在說丢就丢。”
其他将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咳咳——”
赫連翊心下一緊,直接擡腳退開,穆雅蘭看起來像是被他踹了一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輕泣。
幾位将領都有些尴尬,赫連将軍召集大家過來商議,卻碰上這樣的場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赫連将軍,要不我們待會兒再來?”
“不用,來人,把她帶下去。”赫連翊召了人進來,将穆雅蘭帶了出去,當真是一副絕情的樣子。
讓衆人坐下,赫連翊才開始談正事。
“根據查探,現在昭雲國的主将仍然是其三皇子,而副将由原來的太子變爲了鎮國将軍,他們已經在雁歸城外駐軍一個月了,所以,要麽攻,要麽退,從現在起,吩咐下去,做好随時開戰的準備。”
“那将軍,雁歸城内的百姓,需要讓他們退出去麽?”其中一個将領提出了疑惑。
赫連翊微微挑眉,“你覺得他們能攻下來?”
“屬下知道了!”
“還有其他問題麽?”
“沒有了。”
“好,那就回去休息吧。”
昭雲國在等他給一個結果,他也不過是在等太子的回信。這件事本該直接奏明皇上,他私自攔截下來,選擇通知了太子。
若這一場惡戰爆發,那麽昭雲國和大齊便打破了數十年的平和,正式交惡了。但是,昭雲國先出兵,那便是由昭雲國挑起了紛争,錯不在大齊。
大齊的百姓不會知道這場戰争是因爲一個女人引起的,昭雲國也不可能讓百姓知道,如此大費周章地出兵,隻是爲了向大齊要一個女人。
民心始終不能亂,而表面上的理由,都是這麽冠冕堂皇。赫連翊不确定他這麽做到底對不對,但目前而言,他不會改變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