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菡紗正挂在秋千上面,赫連翊翻身躍上樹枝。幸得秋天來了,許多樹葉都已飄落,葉片稀疏,無法阻擋他的視線,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夠看到她。
齊菡紗也沒理他,他愛坐哪兒就坐哪兒,她自己進去屋裏了。
可到了晚上發現赫連翊還在,而且還進來了。
她頓時有些不滿,“父皇不是讓你面壁思過麽,你這是違抗皇令!”
“皇上隻說面壁思過,并沒有說在哪裏面,所以,算不得違抗!”
“就算是這樣,那你面壁了嗎?”
“你面壁了麽?”赫連翊淡淡地回問她。
“……”還真是!大哥不說二哥,大家都差不多。
面壁就面壁,最後,齊菡紗幹脆待在屋子裏懶得出來了,思過去。
赫連翊或站在院子裏,或坐在外殿裏,也不用去上朝,一直都待在菡靑宮。
靈兒準備膳食的時候會準備兩份,晚上也會替他拿棉被過來,赫連翊早早地就讓她們退了下去,有他在就行。
整整一個月,也沒人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待在菡靑宮,中途有沒有離開。
齊菡紗也幾乎默許了他待在菡靑宮裏,她自己一個人在屋裏呆了沒幾天就待不住了,還是出來了。
偶爾和赫連翊相互瞪眼,都是她赢了,她也能和赫連翊一桌吃飯,反正就是拼個桌而已。
赫連翊還是赫連翊,她,還是她!
窗外的樹葉從金黃到完全凋零,金秋九月已經快過完,齊菡紗也早已活蹦亂跳,啥毛病也沒有了。
九月底的時候,皇後過來了,一走進來,裏面一片喧嘩。
“公主 ,您小心點啊!”
“公主,小心腳下!”
皇後一擡頭,臉色一變。
“菡兒,你在幹什麽!”
齊菡紗蹲在高高的樹杈中間,一隻手抓着樹枝在搖晃。
聽到聲音低下頭來才看見皇後,往樹枝末梢上一指,“母後,還剩最後一片樹葉了,我把它搖下來!”
皇後氣得不行,“你們快點去把公主弄下來!”
“别别别!”看到幾個丫鬟就準備爬上來,齊菡紗趕緊将她們吼住,“不用上來了,我自己下來,馬上下來!”
在衆人關切的目光中,齊菡紗慢悠悠地從樹上溜了下來,站在皇後面前,“母後,你怎麽來了?”
“不來,不來怎麽知道你這麽胡鬧!那麽高一棵樹,是你該爬得麽?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不是!”
“我……我這不是看到就這麽一片樹葉挂在上面,挺孤單的麽,就幹脆把它也弄下來算了。”
“母後先不跟你說這個,你先進來!”皇後帶着餘怒走在前面。
“哦!”齊菡紗一個人乖乖地走進去。
“母後,你說吧。”默默地站在一邊,心想着該不會又來趕她出宮了吧。
原本都準備繼續周旋了,可皇後說出來的話卻并不是那麽回事兒。
“過幾日就是寒衣節,母後要随着你皇奶奶和你父皇去城外的靖民山上去祭祀,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到時候規矩點,别亂說話。”
“好好好,到時候一定不說話!再也不會做出打貴妃這樣的事情來。”齊菡紗滿口答應着,先安撫好情緒再說,免得一會兒又繼續啰嗦。
皇後對她這半真半假的話也不是全信的,“真不該一直慣着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母後,你自己的女兒,你不慣誰慣,你要是都不疼我,那我就沒人疼沒人愛了,那多可憐。”
“嘴貧,還有幾天了,記得好好準備,不能出了差錯,知道了麽?”
“遵命!”立正站好,脆生生地回答。
人一走,齊菡紗便又将靈兒抓而來過來,“寒衣節是什麽東東?”
靈兒盡心替她解釋:“寒衣節就是祭祖的節日,大齊的皇家陵園設立在城外靖民山上,每年皇上都要帶領衆妃和皇子公主以及朝堂大臣前去祭拜的。”
“哦!”
“公主,那我們需要準備些什麽?”
“還要準備什麽,不是上香燒紙就行了麽?”“那可不是!”靈兒一臉認真地說着,“祭祀是在卯時,天剛剛拂曉的時候,所以要頭一天便到達靖民山上的靖安寺住下,而且祭祀時的服裝禮儀也是很講究的,像公主您平時這些花花綠綠的衣裳,那是萬萬
不可以的。”
齊菡紗低頭看了一眼,嫩綠色,“我這花花綠綠的衣裳怎麽了,我才十八歲不到啊,我不該穿的鮮豔一點麽?”
“可是都嫁人了呀!”話一出口靈兒馬上就閉了嘴。
一開始她還試探地問公主什麽時候回将軍府去,被臭罵了幾頓之後就再也不敢提了,就算太子讓她問她都不問了。這幾日赫連将軍也沒來菡靑宮了,不知是何意。
齊菡紗隻白了她一眼,“那就穿件白色或者黑色的呗!”
“那也得去尚衣局置辦。”
“我難道一件素淨的衣服都沒有。”
靈兒很無奈地搖搖頭,“真的沒有。”
“那我去年去祭祀的時候穿的什麽?”
“去年的衣服哪裏還能穿啊,況且現在天氣轉寒,快入冬了,公主您也該置辦些衣服了。”
“……”也是醉了,“可是這還剩幾天了,來得及麽。”
“來得及的,公主你立刻跟我去尚衣局挑一挑吧。”
“好吧,那走吧。”
跟着靈兒去了所謂的“尚衣局”,裏面還真是忙,大概真的像靈兒所說的,換季了,估計宮裏的各個主子都在制衣裳。
量布的,裁衣的,繡花的,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在她走進來之後,便有一稍微年長的女子放下手上的東西,迎了上來。
“公主殿下可是需要做衣裳。”
其他人竟也還繼續手上的工作,沒有理她。
齊菡紗在裏面掃了一眼,“過兩日本公主要去靖民山祭祀,需要做一件衣裳。”
“那公主需要何種布料,何種樣式的?”
“有其他人做麽,給我看看她們都挑什麽樣兒的吧。”
“有的。”那人将她帶到一邊,“這匹玄色嵌梅花的是皇後娘娘選的,這匹白色潑墨桃花的是靜貴妃選的,還有這塊……”
“等等,你說這個是靜貴妃的?”齊菡紗開口打斷了那人的解釋。
“是的,都會在這兩天做出來,送到各位主子手上。”
齊菡紗掀開那塊布看了看,“這是桃花,雖然是墨色的,但也太嫩了,不适合靜貴妃端莊的氣勢,倒是适合本公主,就拿這給我做一件吧。”
“這……貴妃娘娘前兩天就已經定下了,那邊料子都裁好了,準備開做了。”那人顯然覺得這樣不行,不能拿同一匹布給貴妃和公主一人做一件吧,就算樣式不同也不行,這可是出現在同一個場合的。
“沒關系,稍微改一改就行了,反正我要小幾個尺寸,這真的不适合靜貴妃,請她來重新挑一挑就行了,就告訴她我說的就成。”
“那……我先去告讓人去告知貴妃娘娘吧。”
“随便吧,衣服一定要給我做好啊。”
齊菡紗不管她們,直接帶着靈兒就走了。
靈兒在旁邊提醒着,“公主,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特意叮囑過了,讓你……”
“讓我幹什麽?讓我不要闖禍?你看我闖禍了麽,我動手打人了麽?”
沒有,但是你又搶了靜貴妃的布,靈兒在心裏想着。
……
九月三十這一天,一切準備就緒,準備朝着靖民山出發了。
齊菡紗原本以爲祭祖就是自己家的人,不想太極殿前列了長長的隊伍,滿朝文武都要一起出行。
皇帝、太後以及後宮妃嫔都是坐轎攆,官員們有騎馬的,也有乘車的,左右各一列裝備整齊的侍衛随身守護着。
她算是來得挺晚的,從最前面經過,皇帝自然不會有好臉色,但也沒有在這個場合斥責她。
臉色最精彩的要數靜貴妃了,那天尚衣局的人告訴她那匹布讓公主拿走了,要是之前,她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但前不久才被皇上訓斥了,齊甯刖也讓她暫時避着那個丫頭,她才生生忍了下來。
齊菡紗大搖大擺,甩着胳膊從她面前走過,讓她看看,這衣服還是挺好看的,主要是料子不錯,哈哈!
上轎之前,齊菡紗又看到齊桓羽,馬上就将他拉了過來,要一起坐。
齊桓羽搖搖頭,“皇姐,我要騎馬。”
前面的齊楓琏和齊甯刖都轉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隊列出行是有嚴格安排的,不是想怎麽走就怎麽走。
齊菡紗看了看旁邊高大的馬匹,“小九,你這麽矮,騎得上去麽?”
齊桓羽仿佛人格受到了侮辱,當着她的面輕輕松松翻身上了馬,往前騎過去。
“诶,你回來!”
“皇姐還有什麽事?”
“我一個人太悶了,你就在我旁邊說說話呗。”
齊桓羽頭也沒回,徑直跟在了太子身後。
一直站在旁邊的靈兒按耐不住,稍微掀開了簾子,“公主,還有我呢,我可以陪你說話。”
齊菡紗一巴掌揮過去,“誰要跟你說話了,就你話多!牙齒都漏風了,還不把嘴巴閉上。”
靈兒那牙齒,禦醫也沒辦法,要不然就得把整個牙取了,給重新做一顆假牙,她覺得還是原來的牙齒好,雖然斷了半顆,将就着用。靈兒乖乖縮回了手,不敢再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