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齊楓琏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等了半天卻等來了公主暈倒的消息。
齊桓羽把具體情況跟他一一說明,齊楓琏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原本以爲是他們兩鬧矛盾了,菡兒那個丫頭本來就任性,賭氣跑回宮來也算正常,卻不想還有這樣的情況。
“赫連翊,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本宮,菡兒在你将軍府到底遭受了什麽?”連名帶姓地叫,再好的關系也抵不上他這個妹妹的一點安危。
赫連翊卻隻盯着床上靜靜躺着的那個人,幾日不見就瘦了一圈,原本圓圓的臉也已經有了下巴,隻是因爲他不但沒有将她保護好,甚至還傷害了她。
“太子殿下,此事我不能告訴你,但我會給她一個交代。”
站起身很鄭重地站在齊楓琏面前,“幫我照顧好她,我先回将軍府。”
齊楓琏對他這樣的答複并不滿意,直接繞過他坐到床邊,拿起了齊菡紗的手。
“靈兒,送客!”
菡靑宮目前不需要他待在這裏,逐客令下得毫不隐晦。
靈兒站在旁邊有些呐呐地,怎麽誰都推她出去撞槍口呢,不過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公主,還是公主比較重要。
“赫連将軍?”
赫連翊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沒有猶豫地離開了菡靑宮。
回了将軍府,赫連翊立即詢問,“朱管家,小姐呢?”
“您不是派人守在了碧落園,不讓小姐出來麽。”
赫連翊徑直便想離去,朱管家叫住了他,“對了,将軍,之前廚房私逃的那個丫鬟抓回來了。”
“問出什麽了麽?”
“尚未詢問,本來前幾日就想跟你說這事兒的,但你這幾日白日裏一直不在府内。”況且朱管家并不知道他要問什麽,總歸不是一個私自逃出将軍府那麽簡單。
“帶我去見那個丫鬟吧。”按順序來,誰也跑不掉。
那個廚房裏裏跑掉的丫鬟叫七七,也就是顔清清收買的那個丫頭。
當日一早指引着赫連翊到了“菡靑小院”之後,便聽了顔清清的話立刻收拾東西逃出了将軍府,原本也是準備悄悄離開皇城的。
隻可惜家裏有個病重的爹行動不便,當下有了些銀兩,皇城裏的大夫定然是比小的方的大夫醫術要好,就想着幹脆拿這些銀兩先把爹的病醫治好,到時候再走也不遲。
沒想到才幾天,就被逮住了,關在柴房裏幾天沒有人來管她,就連大小姐也沒出現過,心裏也隐隐知道要洩露了。不過她就是一個丫頭,聽令行事,銀兩也全都交到爹手上了,沒什麽好怕的。
赫連翊沒有親自去柴房,而是讓人将人帶了出來。
站立在前面,俯視着跌坐在地上的丫鬟,再怎麽裝作光明正大無所畏懼,有些恐懼卻是隐藏不住的。
“爲什麽逃跑?”
“奴婢沒有逃跑,隻是我爹病重,奴婢想回去看看他,又怕管家不同意,隻好、隻好悄悄回去,準備等我爹好了再回來請罪。”
“回去看你爹用得着把東西全都帶走?”
“我……我爹病重需要看大夫,我怕銀子不夠,我就把所有東西拿回去看能值多少銀子,幫我爹籌錢治病。”
“朱管家讓人去你爹治病的大夫那裏問了,這幾日一直給你爹用最好的藥,已經花了二三十兩銀子,而之前你爹一直在一個小郎中那裏看病,一兩銀子都付不起。那你這幾十輛銀子是突然從哪裏蹦出來的?”
“我把我這些年在将軍府裏所有的東西都賣了。”
“那從你家裏搜出來的那些東西又從哪裏來的,你又贖回來了?”
“我……”
“你不知道那我就當你這些銀兩全部是從将軍府偷的,先把你送官查辦,然後再把你爹就醫的銀兩全部追回!”
“不要啊,将軍,不要,不是偷的,那些銀兩不是奴婢偷的,都是大小姐給我的。”
從她嘴裏說出顔清清的名字,赫連翊并沒有很驚訝。
從禦醫說齊菡紗攝入大量迷藥的時候,他第一個就想到了顔清清,下藥這種事,能幹得出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況且那天早上,顔清清也在指引着他往“菡靑小院”走。
“大小姐爲什麽給你銀兩?”
“大小姐就是讓我幫她打聽了一點事。”
“什麽事?”
“就是前些日子在将軍府内被抓住的那個盜賊,大小姐就讓奴婢去打聽一下那人是誰,順便打聽一下怎麽處置了。奴婢想着這算不得什麽大事,也沒有觸犯什麽規矩,就去打聽了一下。”
“後來呢?”
“後來……後來……”
“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後,立即送官!”
“不要啊,将軍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想的。”
“饒不饒,得看你到底做了些什麽。”
“奴婢,奴婢……有一天大小姐讓我往夫人的飯菜裏下迷藥,菡靑小院所有人的飯菜裏都下了,隻是夫人飯菜裏更多一些。奴婢本來不願意的,但是大小姐說不照做就讓奴婢把之前得到的銀兩都還回來,那些銀兩都給我爹治病去了,奴婢怎麽還啊,所以就逼不得已聽了大小姐的命令。”
說到這裏,那個丫鬟已經是眼淚橫流了,“原本以爲下一次就好了,結果後來大小姐讓奴婢每晚都在夫人的飯菜裏放迷藥,奴婢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所以……所以……”
“那你知不知道大小姐讓你給夫人下迷藥是幹什麽?”
“不知道,一開始奴婢不放心,晚上還專門去菡靑小院旁邊悄悄守着,就看到大小姐進去了一下就出來了,并沒有發生什麽事,奴婢就才放下心來。将軍,奴婢真的沒有要加害夫人,真的沒有。”
碧落園
顔清清一直都心緒不甯,她的心思翊哥哥已經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會怎麽對她,是不是還是要急着将她嫁出去。
這都将她困在碧落園裏好幾天了,丫鬟也不能出去,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焦躁無處發洩。
如今又隻剩下這麽個丫鬟在身邊,是唯一的依靠了,不能太過了。
所以看到赫連翊的那一刻,顔清清是十分歡喜的。
“翊哥哥,你終于來看我了!”
“我還帶了一個人來看你,帶進來吧。”
顔清清在看到丫鬟七七的時候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怎麽會這樣,這個丫鬟不是已經讓她出城了麽,爲什麽會回到将軍府。
下意識擡眼去看赫連翊,才發現他的表情是那麽陰沉,沒有一點溫度,比那天知道她給他下藥時更加冰冷。
“翊哥哥……”
“清清,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說?”
再怎麽樣,赫連翊還是将顔清清當做妹妹,在事情的真相沒有完全剖析出來之前,還是存了那麽一點希望,希望她隻是一時做錯事,不相信那麽多年,在他父親的悉心教養下,将軍府會養出一個心思險惡的女兒。
顔清清隻定定地盯着那個丫鬟,渾身都有些顫抖。
長久的沉默之後,丫鬟七七先擡起頭來,“大小姐,我又回來了。”
顔清清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小姐!”小蓮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去扶她,卻在看到将軍的表情後止住了動作,不知該不該動。
赫連翊蹲下身來,逼近顔清清,“清清,你告訴我,爲什麽要在夜裏去菡靑小院?”
“我……”顔清清下意識地看了看丫鬟七七,又看了一眼小蓮,這件事大概是沒辦法撒謊的。“清清就是想去菡靑小院,找……找嫂嫂聊聊天,可是見嫂嫂已經睡下了,便又離開了,翊哥哥你可以問小蓮的。”
這是她第一次願意稱齊菡紗爲“嫂嫂”,隻是爲了盡量爲自己辯白。
赫連翊轉向一旁的小蓮,“是這樣麽?”
小蓮頓了頓,“是……是的。”因爲連着好幾次她陪着小姐去了菡靑小院,夫人大概都睡下了,所以她們又離開了。
赫連翊又轉回目光看向顔清清,“既然想去找她聊天,那又爲何要在她的飯菜裏下迷藥?”
顔清清卻仍然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翊哥哥,你在說什麽,清清聽不懂。”
“聽不懂?”赫連翊冷冷地望着她,“那就是這個丫鬟在騙我了?”
“肯定是的,就是她在撒謊,她一個逃跑的丫鬟能說什麽真話。”
“你連她說了什麽都不知道就認定她在撒謊,還有,清清,你怎麽就知道她就是逃跑的那個丫鬟呢?”
顔清清的臉上褪去最後一絲血色,“我……”
“清清,你告訴我,你都做了些什麽,爲甚沈弈烯會出現在菡靑小院?”
顔清清從地上爬起來,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翊哥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沈公子會出現在菡靑小院。”
她自己都不太明白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會跟原本計劃的不一樣,但是,“翊哥哥,你看到了,他們……他們肯定有不正常的關系,隻有我,隻有清清願意一輩子在将軍府陪着……”
“清清……”赫連翊将她打斷,“你要記得,将軍府是姓赫連的,以後也姓齊,如果你是想要證據,我會給你的。”
将袖子從她手中狠狠地扯出來,赫連翊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啊——”
鋪天蓋地的絕望朝着顔清清襲來,看着赫連翊離去的背影,悲恸地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