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靑宮又恢複了從前有主子的生活。
原本因爲公主出嫁而減少的人手,也調了回來。
靈兒替她梳頭的時候還高興地說道,“皇上現在也寵着公主了。”
齊菡紗又想到那天晚上和皇帝的談話,感到有些好笑,老婆不疼,突然來疼女兒幹什麽,卻不知那晚皇帝當真就是去了鳳沁宮留宿的。
菡靑宮裏的膳食也不是準時準點,而是公主什麽時候起床就什麽時候用早膳,下午寅時,也就是下午三點多的樣子才是午膳,而原本該是宵夜的時候才用晚膳,全都按着公主随心所欲的作息來。
齊菡紗正坐在秋千上晃動着,就看到了走進來的齊桓羽。
“小九!”揚聲喚了一句。
齊桓羽原本是目不斜視往裏走的,聽到呼喚才發現她坐在那邊,轉換了方向走過來,喊道:“皇姐。”
齊菡紗站起來比劃了一下,“長得真快。”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隻能到她耳垂的位置,現在已經越過她的眉梢了。
齊桓羽也覺得這個皇姐變了一些,看起來還是歡快地一個人,隻是眉宇間飛揚的神采收斂了一些,倒真有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又想到赫連翊怪異的舉動,更是不解。
“皇姐回宮怎麽都沒來找我玩?”
齊菡紗回身坐回秋千上,腳墊在地面一蹬,開始輕輕晃動。
“姐姐不是在等着你來找我麽,你這不就來了,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之前皇帝莫名來菡靑宮她就有些不解,連她母後都不知道,其他人怎麽知道的,每個宮相隔這麽遠,消息有這麽流通麽。
齊桓羽顧及到還站在外面的赫連翊,并沒有說實話。
“方才在園子裏玩耍的時候看到你宮裏的人匆忙經過,就過來看看,不曾想皇姐竟在宮中。”
“玩兒?玩兒什麽,小九你不會還在玩球吧,玩兒多久了還不膩啊。小九你快十二歲了吧,馬上就超過了過兒童節的年齡,該玩點兒其他的了。”
“自從皇姐不在宮中,都沒有人陪我玩兒球,又怎麽談得上玩膩。那皇姐說我現在該玩兒什麽?”
“現在啊。”齊菡紗靠在秋千的鏈條上磨蹭了兩下,“現在該玩兒女朋友了,弄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過你以後一定要對人家好,不能始亂終棄。”
皇家的孩子,這方面的教育還算早,齊桓羽也大體知道她在說什麽,不過這些話從這個皇姐嘴裏說出來倒是有些不妥的。
“皇姐,我還小,你說這些還太早,不如陪我玩兩局吧。”
齊菡紗一想也是,他也才十二歲,談個小女朋友多少歲,八歲?九歲?
那是猥亵兒童了!
“成,走吧,我也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在菡靑宮窩了好一陣了,是該出去溜達溜達。
這是她這次回宮後第一次踏出菡靑宮。
還是這深宮宅院,還是這條青石闆路,一切都沒有變。
齊菡紗在這涼風中縮了縮脖子,暗歎到,怎麽突然這麽傷春悲秋了,不是個好現象。
“小九,我們先說好了,單挑我肯定幹不過你,丫鬟歸你,太監歸我,我們還是來團體賽。”
齊桓羽從來不覺得她是個會認輸的人,也不大可能會說出“我玩兒不過你”這樣的話來,便問道:“皇姐怎麽知道玩兒不過我?”
“當然了,你長高了嘛。”而且她這幾天一直覺得有點不舒服,一會可不能蹦得太急了,要悠着點。
“小九,我怎麽覺得你今天話挺多的。”
“有麽,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吧。”皇姐都比以前沉默了,他要是再不多說兩句,話題怎麽進行得下去。
“沒有麽,我怎麽覺得有呢,大概是因爲長大了吧。”隻能這樣解釋了。
齊桓羽竟然對這個理由無力反駁。
果然和齊菡紗預料的一樣,玩兒不過。
一開場,齊桓羽就毫不費勁地進了兩個球。她這邊的人都來不及攔截。
“哎呀,你們跑快點啊,笨死了。”
齊桓羽站在旁邊笑,果然還是以前那個皇姐,把責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自己不努力。
“皇姐,你不行啊!”
氣得齊菡紗跺了跺腳,“誰說我不行的,你個小破孩兒,再來!”
再次開局,齊桓羽有意放水,以前要她讓他,現在換他讓她。
齊菡紗終于尋了一個間隙,跑到了籃筐下面,對着籃筐奮力一丢。
球進!
正想回過頭來笑齊桓羽,突然眼前一黑。
視野中的藍天白雲立刻變成一片漆黑,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皇姐!”齊桓羽大喊一聲,準備跑過去。
卻有人比他更快。
赫連翊從他們一出菡靑宮,就一直在後面跟着,看到她倒地的時候顧不得許多,立刻便沖了過來。
抱起地上的人,轉身便往菡靑宮而去。
“快去叫禦醫!”
齊桓羽才反應過來,立即吩咐旁邊的丫鬟,“快去叫禦醫!”
随即也跟着往菡靑宮跑過去。
“怎麽樣了?”赫連翊站在旁邊焦急地詢問。
看見禦醫伸手在齊菡紗手腕上摸了又摸,臉色并不輕松。
“赫連将軍,可否讓丫鬟替公主翻個身,面部朝下?”
赫連翊便直接走了過去,輕輕地幫她翻轉了過來,然後又拿手小心地幫她拖着腮幫子,避免她臉捂在枕頭上不能呼吸。
然後禦醫便上前在她頭上摸索着什麽,最後動作停在了腦側。
“怎麽樣?”
禦醫臉色略顯沉重,“根據脈象來看,公主應該是曾經攝入過量迷藥,并且應該持續了一段時日,所以需要好好休息,而且,據觀察,公主頭部應該受到過撞擊,怕是留了後遺症。”
“撞擊,可是後腦?”赫連翊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說上次被人從後面敲暈了,被梁司域所救的那次。
太醫卻搖搖頭,“在腦側,百會穴的位置,突然暈倒,大抵是和這個有關。”
“那應該怎麽醫治?”
“靜養便是,行動盡量緩慢一些,不可劇烈運動,再服用幾貼化瘀的藥,恐顱内有淤血。”
“好,有勞了。”赫連翊說得很鄭重。
禦醫有些受寵若驚,“赫連将軍嚴重了,那就讓丫鬟随我去取藥吧。”
之後便剩下靈兒在一旁照看着。
看了看一旁一臉冷漠的赫連将軍,靈兒猶豫了一下,開口了。
“赫連将軍,之前有一次公主讓我去找個大夫過來的,可是你讓人守着菡靑小院,我出不去。還有那天……”
說到這裏的時候,靈兒又遲疑了,“雖然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但是公主身上的那些痕迹應該是将軍弄的吧。前段時間在将軍府,我看的出來,公主很不開心,回宮了也并沒有好轉。隻是公主不願意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辦,赫連将軍,你……”
靈兒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索性說道這裏就沉默了。
赫連翊沒有任何回答,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内心卻是波濤洶湧。
原來她早就已經不舒服了,是他讓她耽誤了治療,後來又讓她傷上加傷。
她說得果然沒錯,他真的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