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菡紗推着車，易百萬坐在車上。兩人朝着熟悉的那個廚房進發。
易百萬心裏總有點瘆得慌，不放心地道：“要不然還是我來推，你坐上來吧？”
齊菡紗看了看放在易百萬旁邊的那桶馬糞，搖搖頭，“還是你坐吧。”
快接近廚房的時候，齊菡紗停了下來。
易百萬疑惑，“怎麽了？”
齊菡紗朝着前面示意了一下。
易百萬一回頭。
媽呀，恨不得躲進糞桶裏藏起來。
赫連翊朝着他們走過來，停在前面，眯着眼看着易百萬，“你們在做什麽？”
易百萬忙不疊地從車上下來，“我們……我們正趕去廚房幫忙，将軍我先走了。”
從齊菡紗手裏奪回手推車，飛也似的溜了，爲了保命，快跑。
齊菡紗甩了甩有點酸的手臂，問赫連翊，“你怎麽來了。”
赫連翊看了看她光裸在空氣中的小臂，抓起她的胳膊幫她把袖子拉了下來，“小心着涼。”
齊菡紗：“……”
赫連翊鼻子輕微鼾動，“什麽味道？”
齊菡紗楞了一下，直接将手放在赫連翊鼻子前面，“是不是這個味道？”
赫連翊擰着眉微微後仰，“這是什麽味道？”
哈哈！
馬屎的味道。
爲了防止赫連翊惡心到吐出來，齊菡紗撒了個慌，“剛剛幫忙抓草了，大概是草的香味吧。”
香味！
赫連翊不置可否。
齊菡紗看他一身清閑，官當得大就是好。
“我要去廚房幫忙了，你也要去嘛？”
赫連翊略一沉思，“走吧。”
算是答應一起去了。
等兩人走到廚房的時候，裏面早就忙開了，屋頂一片袅袅炊煙。
赫連翊在門外止步，齊菡紗詫異地問他：“怎麽不走了？”
“我就不進去了。”好歹他也是個将軍，總不能老往廚房跑，估計給人的壓力不小，将她送過來就好了。
“好吧。”齊菡紗也無所謂，“那我進去了。”
才剛一擡起腳 ，就被赫連翊拉住了。
“又怎麽了？”語氣中難免帶了點埋怨。
赫連翊伸手在她氣嘟嘟的臉頰上捏了一下，“随便玩玩兒就好，不要太累了。”
“哦！”
她還沒見過讓手底下的人不要太努力的老闆呢。
“赫連翊，你平時對他們也這麽好麽？”
赫連翊挑了挑眉，“他們是誰？”
“就是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啊。”
“他們跟我有什麽關系？”
“……”
好吧，懂了，這是對她特殊照顧了。
“你可以走了，我會努力工作的。”說完轉身就沖了進去，免得一不小心又被赫連翊蘇到。
赫連翊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而後笑着離開。
易百萬看到走進來的齊菡紗時，身體瞬間繃緊，卻見她後面沒有人進來，“赫連将軍呢？”
齊菡紗瞪了他一眼，“你老問他幹什麽，說，你是不是對他圖謀不軌？”
易百萬一臉緊張，“我怎麽會對赫連将軍心懷不軌呢，我躲他還來不及呢。”
又不是皮癢了。
齊菡紗立馬蹲到竈前，把易百萬擠到了裏面去。
“诶，我問你啊，你們将軍平時對你們好麽？”
“突然問這個幹什麽？”易百萬一臉緊張地看着她，該不會是在給他下套吧。
齊菡紗拿起一根木柴在他腿上敲了敲，“你隻要回答我，好還是不好！”
猶豫了一下，易百萬大義凜然地回答：“好，當然好！”
“胡說！”齊菡紗一棒子又敲了過去，“好爲什麽不讓你當兵，爲什麽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喂馬。”
易百萬摸了摸膝蓋閃躲了一下，“你想說什麽？”
齊菡紗直接得出結論，“赫連翊對你不好，很不好！”
易百萬默默低下頭，好像她說的都沒錯，“那就不好吧。”
将攤子丢給易百萬後，齊菡紗又溜去旁邊幫忙洗菜。
一幫子大老爺們蹲在一個大盆旁邊洗菜，很是違和，齊菡紗一蹲下去就更違和了。
大夥兒都擠了擠，給她騰出一個寬寬位置來，避免接觸到她。
齊菡紗手腳麻利，人又勤快，關鍵是——話多。
“诶，你們将軍平時對你們好不好？”
離她最近的一個小夥子搭了腔，“您說的是哪位将軍。”
大将軍小将軍，這裏有一大堆。
齊菡紗快速地将洗幹淨的菜往一邊兒放，“就是你們大将軍，赫連翊。”
“哦，赫連将軍啊，赫連将軍平時我們都很少接觸得到，但是赫連将軍對大家都還是不錯的。”
“不錯？”齊菡紗立刻瞪眼，怎麽會不錯呢。
“你們廚房一直都是這些人麽，忙得過來麽？”
“這個……”小夥子撓了撓頭，“到了飯點的時候就挺忙的。”
“那他爲什麽不派人過來幫忙呢？”
小夥子愕然，“我們就是火頭軍啊，哪裏去找人來幫忙。”
“火頭軍？那你們進來的時候就是火頭軍還是後來被發配過來的。”
聽到她說“發配”的時候，一圈子人都變了臉，這說出來也太丢人了。
“我們都是後來才被分配成爲火頭軍的。隻有劉師傅和少數幾個人是專門招進來的。”
“那你們服氣麽？”
全場靜默，誰都不服氣，被分配到廚房來，誰都不樂意，但是敢怒不敢言。
齊菡紗一拍大腿：“那這也太不人道了，怎麽能不聽群衆的呼聲呢，不行，我要幫你們去上訴！”
衆人：“……”
最後，齊菡紗溜到了劉師傅旁邊，盯着他手下正在切肉的刀子。
“劉師傅，手軟不軟啊。”看了看旁邊另外一個切菜的，“就你門兩個人切菜啊？”
李師傅擡頭樂呵呵地看了她一眼，沒有那些小青年的拘謹，回答到：“這裏就我們兩切出來的能吃啊，那幫小兔崽子，沒一個有用。”
“那你爲啥不讓他們練一練，培養培養啊，當下一代接班人啊？”
“就他們啊？”劉師傅一臉鄙夷，“你看看他們，心思哪裏會在這裏，沒跑就不錯咯～”
“什麽意思？”
之前劉師傅就一直聽她在旁邊磕叨，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
“你剛剛不是聽他們說了麽，他們啊，被分來當火頭軍本就不樂意，隻要不給我添亂子那我就謝天謝地了。”
齊菡紗回頭看了看那幫子小青年，看起來也沒那麽不聽話啊。
“劉師傅，你想不想多弄點人過來幫忙啊？”
劉師傅菜刀往菜闆上一剁，“想啊，你看看每次快要吃飯把我累得，不過……哎！”
齊菡紗眼巴巴地湊上去，“你的意思是赫連翊人員分配不合理？”
“不是不是！”劉師傅立即搖頭，“這些火頭軍本來就不是軍隊的主力，不受器重也很正常，怪就怪在我老劉當了廚子，命苦”
齊菡紗義憤填膺，“說到底還是赫連翊沒有分配好，怪他對你們不夠關心。”
劉師傅：“……”
這是怎麽了，這将軍夫人怎麽老跟人說赫連将軍不好呢，可他也不敢像那些個愣頭青一樣随聲附和。
繼續切他的菜。
齊菡紗重新溜回了易百萬旁邊，一本正經地告訴易百萬：“赫連翊對你們都不好！”
易百萬拿着一塊柴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