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翊近來沒有再在城門口守着，常做的事情就是到處閑逛，或者應該說是在巡視。
尤其是街道後面的一些雜亂的，人煙稀少的小巷，他通通沒有放過。總是在裏面來回穿梭。
這次走進一條小巷的時候，裏面隻有一個小乞丐，不超過十歲的年紀，獨自蹲坐在路邊的地上，手上還拿着兩串烤肉在歡快地撕扯。
赫連翊走過去，站到他面前，掏出一些碎銀丢進他的碗裏，随口一問，“這段時間有沒有在街上看見過穿着公公服飾的人。”
小乞丐先是有些警惕，他本就是買了肉串悄悄躲到這裏面來吃的。
他們做乞丐的，要是公然吃喝玩樂，那以後還怎麽混。
可是這人明明看見他在吃香的，還給他錢，看起來應該是個大方又善良的人，也就稍微放下了戒備，繼續吃他的東西。
然後一邊回答他的問題，“見過。”
“什麽時候，在哪裏？”赫連翊語氣中有了一絲難掩的急切。
小乞丐歪着頭想了想，“起碼有大半個月了吧，就在大街上，不止我一個人，好多人都看見了。”
赫連翊想了想，那是很久以前了，他也知道的那次。
“之後還見過麽？”
“之後？”小乞丐想了想，“之後沒見過。這宮裏的公公見到一回都不容易了，哪能經常見到啊，又不是在皇宮裏。”
赫連翊沒再多問，又往他碗裏丢了銀子，起身離去。
小乞丐把銀子揣進懷裏，有些奇怪，“最近的人都怎麽了，是銀子多得花不完麽。上次那個人也是，随便讓我帶句話就給了我好幾兩銀子。”
本就還未走出巷口的赫連翊，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說的話，又折了回來，站到他面前，“你剛才說什麽？”
小乞丐看到他的樣子有些害怕，“沒、沒什麽？”
赫連翊重複了一遍，“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神情嚴肅，語氣嚴厲，極具壓迫感。
小乞丐往周圍看了看，他坐在巷子最裏面，要逃跑勢必要從這個人身邊經過，這人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不這麽容易逃走。
吞了吞口水，審時度勢，還是乖乖回答。
“前幾天，有個人找到我，讓我我幫他傳話，也沒傳幾句話，就給了我好些銀兩，我這才有錢吃這肉串。”
赫連翊很快就把餘晖和這個小乞丐的兩份口供疊合在一起，傳話，沒傳幾句。
“她讓你給誰傳的話，傳了些什麽？”
當銀子再一次丢進碗裏的時候，小乞丐趕緊撿起來，咽了咽口水，“就、就是給那個賣烤串的傳話，就傳了兩句話，‘一定要好好幹，等我回來。’就這樣。”
“隻有這些？”赫連翊問。
“隻、隻有這些。”小乞丐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那找你傳話的人你認識麽？”
“不、不認識。”
“那你可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子？”
小乞丐搖搖頭，“隻記得是個男的。”
詢問一番之後，再無其他信息，赫連翊也不再逗留，這一次真正離開了那個巷子。
他走後，小乞丐掏出懷裏的銀子一個個放進嘴裏咬，确定是不是真的，結果，确定是真的。
“哈哈哈……發了！發了！”
……
赫連翊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琢磨着這兩句話。
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回來！
也就是說她已經離開了，離開哪兒？
皇城！
這麽巧。
赫連翊腳步一轉，換了一個方向。穿過了曲曲折折的小巷，離開了市井喧鬧之處，走進了一個清幽的小院。
進入築悅居的時候，一個仆人正在園子裏打掃落葉。
築悅居是沈弈烯的住所，是赫連翊所知道的住所。除了沈弈烯，也就隻有這麽一個仆人在這裏，很是靜雅的地方。
看到他走進來，那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十分熱情地招呼他，“公子您來了？”
明顯赫連翊來過不止一兩次，他已經很熟悉了。
赫連翊淡淡應聲，“嗯，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不在。”那人放下手裏的掃帚，去幫他倒了一杯水過來，“公子請。”
随後便又繼續去忙了。這位公子以前常來，是他家主子的朋友，也就沒有對待一般人的見外，随他自在。
赫連翊坐了下來，拿起茶杯看了看上面的白瓷魚紋，是沈弈烯的風格。人張揚，東西卻很淡雅，很違和但又很協調，矛盾的存在。
“那他可有說去哪了？”側身看向那個仆人。
那人出于禮貌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認真回答他，“前幾日，主子說要和一個朋友出去遊玩，我還以爲說的是您呢，結果不是啊。”
呵！
赫連翊忍不住嗤笑出聲。
當時沈弈烯出城的時候說的是什麽？
看上一個姑娘，回家下聘。
可是卻又告訴仆人出去遊玩了。
他在撒謊！
赫連翊在築悅居靜坐了有小半天，那仆人有些奇怪，自家主子都不在，這位公子爲什麽還不離開。
但又不好下逐客令。
“公子？”
“什麽？”赫連翊擡頭看他。
那人有些尴尬，“那個，公子，我要先離開了，一會兒您走的時候幫我把這門關上吧？”
赫連翊環視一周，院子已經打掃得幹幹淨淨了。
“我這就離開。”幹幹脆脆地起身離去。
剩下那個仆人站在院子裏，摸了摸後腦勺，莫名其妙的。
赫連翊離開築悅居之後，直接進了宮，去找了太子。
齊楓琏見到他還以爲是有什麽消息了。
“沒有。”赫連翊說得坦然，“但是我要離開皇城一段時日。”
“爲什麽？”齊楓琏審視地盯着他。
“有事。”說了等于沒說。
本想追問他去幹什麽，如今人還沒找到，剩下的事情怎麽辦。
可是齊楓琏知道赫連翊做事由不得旁人左右，可也不會無緣無故有了這樣的決定，個中緣由有待考究。既然赫連翊不說，那他就問不出任何東西。
果然，赫連翊離開的時候告訴他“皇城内的警戒我先撤了，宮裏就暫且先保密。”
齊楓琏再着急也那他沒辦法，況且他也猜測，赫連翊此去定然是和菡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