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龍井換了一杯又一杯,來來回回跑了起碼有十趟八趟了,齊菡紗看着都嫌累了,李大人腦門上的冷汗也不停地冒出來。
“啪!”
齊菡紗拿着驚堂木往桌上一敲,突入而來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然後她端起最後那杯茶潤了潤喉,厲聲喝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戲曲的唱腔,聲音拖得十分綿長。
李大人看了看旁邊的赫連翊,見他沒有絲毫反應,暗暗吞了一口唾沫。
回道:“本官……”
“嗯?”
齊菡紗這麽哼了一聲,李大人馬上反應過來。“哦,不不不,草民姓李名潘安。”
“噗——”齊菡紗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水倒流回了氣管,不住地咳嗽。
李潘安!長這麽醜還敢叫潘安。
赫連翊在旁邊順手往她背上一拍,馬上就好了。
齊菡紗順了順其,正了正神色,指着堂下的李潘安,“你,名字與長相不符,欺騙大衆,拖出去先打二十大闆。”
旁邊的一群衙差隻能幹瞪眼兒,現在他們都站在堂下,而堂上坐着的還是一個女子,這場面有點尴尬。
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們自然更不敢惹,但是要讓他們打李大人,那也是萬萬不敢的。
不過當事人李潘安卻不這麽想,惹怒了赫連将軍,若是二十大闆能息事甯人也未嘗不是好事。
“你們,把我拖出去大二十大闆。”李潘安對着旁邊的衙差眨眨眼,很快其中兩人先站了出來,拉着拉着他們的李大人就要出去。
“等等!”齊菡紗突然叫住他們,“就在這裏打。”
這下李潘安也犯傻了,在這裏打就定然不能作假了,好歹人家赫連将軍是武将,要真是弄假,肯定一眼就被識破了。
最後,李潘安咬咬牙,“行,就在這裏打,使勁兒打!”
兩名衙役聽懂了他的意思,然後真的是啪啪啪二十大闆落到了李潘安屁股上。迎着赫連翊和齊菡紗的目光,兩名衙役恁是沒敢手軟,每一闆子落下都是實打實地拍在屁股上。
李潘安也咬着牙恁是沒敢叫出聲。
打完了也沒人敢上前拉李潘安起來,就這麽讓他趴在地上。
齊菡紗又把矛頭轉向那些衙差,昨天就是這些人,可一點也沒手軟。
“你們說說,李潘安長得醜不醜,認爲他奇醜無比的站左邊,認爲他貌似潘安的站右邊。”
一群人很久都沒動。
齊菡紗又借助了驚堂木的震懾作用,“不選擇的就是立場不堅定!”
又過了一會兒,終于開始兩極分化,站成了兩邊,基本上一半一半,非常好。
“選完了,不改了?”
全都點頭。
“好。”齊菡紗轉向左邊,“你們,辱罵朝廷命官,一人二十大闆,右邊的人執行。”
趴在地上的李潘安往旁邊挪了挪,就是認同了她的意思。
沒一會兒,右邊的人就給了左邊的人一人二十大闆。
衙差身體倒是比當官的好很多,還能站起來。
齊菡紗又轉向右邊的人,“你們,欺騙朝廷命官,陽奉陰違,一人二十大闆,由左邊的人執行。”
這還回去的二十大闆可一點沒留情,雖然屁股痛,但還是卯足了勁兒的。
人都打完了,齊菡紗也出了氣,覺得差不多了,擡頭看向赫連翊,詢問他的意見。
赫連翊往下兩步邁到李潘安面前,完全俯視,“把你的官服官帽脫下來。”
李潘安這才終于變了臉色。原本以爲忍辱負重可以息事甯人的,沒想到赫連翊會有這樣的舉動。
“赫連将軍,這、恐怕不好吧?”
“哦?哪裏不好?”
“您看我們也不是您軍營裏的兵,這恐怕不該您管吧。況且,您看您這……您不是和公主早有婚約麽?”
意味再明顯不過,大家互利互惠,你放我一馬,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我幫你保守秘密,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赫連翊看向他那一副嘴臉,“如果我非要讓你脫下來呢?”
李潘安見他油鹽不進,也覺得自己後面是有人的,當下也理直氣壯起來。
“這恐怕不行吧,您沒有這個權利!”
“他沒有這個權利,那我呢!”
聲音從門口傳進來,赫連翊和齊菡紗同時擡眼望向門口。
李潘安自打覺得自己有底氣之後就慢慢站了起來,如今見着又來一個到他的地盤耀武耀威的,都沒放在眼裏。
“你是誰,敢在我這裏撒野。”
齊楓琏慢慢走到他面前,“我是誰?哼!”
太子令一出,吓得李潘安全身發抖,重新趴回地上,四肢着地。
“微臣叩見太子殿下!”
對于赫連翊,李潘安還是在多年以前見過,當時的将軍還是赫連豐,而當時的赫連翊隻是跟在赫連豐身後的少年。凱旋歸來時,坐在馬背上風姿卓絕。
當時的文武百官都在城門迎接,李潘安作爲一名小喽啰也站在了邊邊角角的位置,也僅僅是當時見過赫連翊一次,印象深刻,到現在還識得。
而齊楓琏作爲太子,自然是這等芝麻小官見不到面的,所以李潘安識得赫連将軍卻不識得太子殿下。
剛剛還想耀武揚威,現在卻已經變了烏龜。
齊楓琏繞過李潘安一步步走到齊菡紗面前。
齊菡紗早在看到他走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起身,喏喏地退到了一邊,如今看着他走過來,低着頭喚了一句:“太子哥!”
沒有一點底氣,知道自己犯了錯,主動放低姿态。心裏卻已經把赫連翊罵死了,除了他沒有别人會通知太子了。
看來昨晚那一束花真的沒有騙她,嗚嗚~
太子哥!
就這三個字,讓本就吓得五體投地的李潘安幾乎要暈過去。
皇上就一個女兒,能喚太子殿下爲“太子哥”的定然就是公主殿下無疑,而且就是即将婚配給赫連将軍的那一位。
他可真是蠢得,方才還想拿這個威脅赫連将軍。
而且昨天還差一點将公主殿下給打了,再硬的靠山這回也靠不住了,讓他死一萬次都不夠的。
腦袋着地,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