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獒予看着皇甫子依,也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表情,确認自己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到厭惡和排斥,或者是生氣一類的情緒後,才略帶緊張的解釋道:“我真的沒想要什麽,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楚獒予的語氣十分小心,他也将自己擺放在了一個十分卑微的位置上,而皇甫子依的一言一行,對于他來說都有着十足的影響力,哪怕隻是一句玩笑。
皇甫子依沉默了一瞬間,這一刻的心情很難用言語來形容,一個本該是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卻在自己面前收斂了所有的傲氣,小心翼翼的對待自己,這人對自己的情誼,也許比她想得還要深。
“好,我不多想。”皇甫子依失去了繼續逗弄的心情,不是無趣,而是有些太過沉重,她就算是再惡劣,也不想将自己的愉快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上,雖然楚獒予的感覺應該并不是痛苦,但那種小心和在意,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慎重以待的态度,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窩心。
楚獒予聽到這話,十分明顯的松了口氣,隻要子依不生氣,他就放心了。
而這個時候,服務人員正好來上茶,緊接着又上了兩道涼菜,随後陸陸續續的上了一桌子的菜,看那分量,就是七八個人吃,也足夠了。
兩人開始用餐,楚獒予猶豫了一下,還是拿着公筷爲皇甫子依夾了幾筷子菜,并略帶忐忑的問道:“你不介意吧?”
皇甫子依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吃了一口菜,然後才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不用這麽小心,随意一些就好。”楚獒予那小心翼翼的态度,讓她都有種自己是太後娘娘的錯覺了,而楚獒予就是那服侍太後娘娘的可憐小太監,無時無刻都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楚獒予抿了抿唇,桌子下的手伸了又握,他也不想這麽緊張,但在皇甫子依面前,他的心情就是無法平靜下來,至于所謂的小心,他的子依那麽好,自然值得最好的對待,他不小心一些怎麽成呢!
“你,你不喜歡?”楚獒予幹巴巴的問道,樣子看起來有些可憐,讓皇甫子依很想摸摸他的頭。
“呵呵呵呵,楚先生,哦,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楚先生這樣的稱呼,是不是有些太生疏了?”皇甫子依的性格是屬于很自我的那種,她想什麽便是什麽,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潇灑肆意,玩世不恭,可以清冷淡漠,也可以認真偏執,可以在上一刻當你是陌生人,也可以在下一刻将你放進心裏,她的心思,當真可以稱得上變幻莫測,讓人捉摸不定。
楚獒予愣了愣,但随即便紅了耳尖,面露欣喜的點頭道:“當然可以,那,那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嗎?”楚獒予十分期待的看着皇甫子依,雖然弄不明白她的心思,但心裏卻十分高興。
“當然。”皇甫子依笑着道。
稱呼的改變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輕松許多,飯菜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也讓皇甫子依吃得十分滿意,而楚獒予看到皇甫子依吃得開心,自己也多吃了半碗飯,要知道他這個破敗的身體,平日裏根本就沒有什麽胃口,但現在有皇甫子依陪着,楚獒予覺得自己就算是吃饅頭鹹菜,也是噴香噴香的。
時間在緩緩流逝,楚獒予的動作也越來越慢,他此時的心中盡是不舍,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這一餐晚飯,永遠都不要結束,那他就永遠都可以和皇甫子依在一起了。
“獒予?”皇甫子依喚道。
“嗯?”聽到自己的名字從皇甫子依的口中吐出,楚獒予全身都顫抖了一下,呼吸都急促了兩分。
“飯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你這是吃飽了?”皇甫子依吃飽喝足,神色有些倦懶的問道。
楚獒予沉默了一瞬間,然後臉色就變紅了,既是害羞的,又是緊張的,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悶着頭開始扒飯,兩三口就将剩下的飯菜吃掉了。
皇甫子依又想笑了,男人笨拙的樣子再一次取悅了她,她順手給男人倒了一杯茶,語帶笑意的道:“喝點茶水,别噎到了。”
在皇甫子依面前,楚獒予是緊張的,但在楚獒予面前,皇甫子依卻恰恰相反,感覺上越來越輕松,心情也越來越好,笑容都多了許多,這對于皇甫子依來說,十分難得。
而就在這個時候,窗外傳來了一聲悶響,雷電過後,大雨便傾盆而下,皇甫子依聽着雨聲,悠哉哉的品着茶,神色愈發慵懶了。
楚獒予滿心滿眼都是皇甫子依,而此時的皇甫子依在他眼裏,少了往日的清冷,多了一絲柔和,慵懶中透着性感,整個人似乎都散發着暖暖的感覺,讓他心中的緊張都消失不少,一直砰砰跳的心髒,也終于安穩了下來。
皇甫子依這個時候也在看着楚獒予,眼神輕飄飄的掃過,最後落在了楚獒予的臉上,準确的說是那半張面具上。
“你介意拿下面具讓我看看嗎?”皇甫子依笑着問,似乎一點都沒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過分。
楚獒予剛放松下來的心情瞬間又緊張了起來,神色僵硬的看着皇甫子依,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若是問楚獒予介意不介意,他自然是介意的,或者準确的說,他也許并不介意自己的臉上有殘缺,卻十分介意這種殘缺被皇甫子依看到,若是可能,他真的希望在皇甫子依面前的自己,是最好的自己,而不是處處都有着殘缺的自己。
楚獒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抹十分勉強的笑容,難得的拒絕道:“挺難看的,别吓着了你。”
楚獒予說這話,也不是毫無理由的,當初燒傷的時候,他就看過鏡中的自己,那醜陋的疤痕橫卧在臉上,讓他再也不想看上一眼,哪怕後來好了一些,也仍舊沒有拿下這張遮擋住所有醜陋的面具,而每當他戴上面具之後,就好像與這個世界隔離了一般,清冷,孤寂,所有的疼痛和不堪,都隻能由他自己承擔。
皇甫子依挑了挑眉,吓着她?這是有多瞧不起她?
“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皇甫子依問,神色莫名。
楚獒予卻搖了搖頭,道:“不需要交易,你想要什麽?”我便給什麽,一如既往!
交易的意思是指雙方都有所付出,但他卻從未想過要讓皇甫子依付出什麽,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交易。
皇甫子依愣了愣,楚獒予拒絕的太過幹脆,就好像對她真的是無所求一樣,讓她的猜測和試探全都無法繼續下去,隻是,這男人對自己這麽好,難道就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此時此刻,看着楚獒予,皇甫子依的腦子裏不由得浮現了三個詞——聖母,忠犬,癡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