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蘇州城裏所有的客棧都已經爆滿,許多地方連走道和大廳都睡滿了人。
依照現在蘇州城中武林人士的人數,想找到客棧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她其實并沒有對白非夜留宿青樓這件事而感到生氣。
她隻是在氣自己。
氣自己居然輸給了過去的自己!
白非夜是瞎子嗎?
現在的自己分明比過去那個自己要迷人得多,爲什麽他卻始終無動于衷?究竟自己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再次心甘情願的愛上自己?
其實她也明白,辦法很簡單。她隻需要摘掉自己的面紗,讓他看到自己的臉,并且告訴他,自己沒有死。他對自己的愛一定會到達一個新的巅峰。
但是!
她既然已經放出話去,就沒有道理再自己去摘面紗。否則,那也太沒面子了!
江琉瑩歎氣,待湖面上的冷風一吹,倒是稍微冷靜了些許。
她現在所佩戴的面紗,是在尋芳苑裏拿來的,爲了和衣服搭配,便選了一條白色帶一圈銀鈴铛的,所以,當風一吹,便會發出一連串的“叮咛”聲。
就在這時,耳邊除了風聲和鈴聲,還有一衆利器破空而來的聲音。
“咻咻咻”幾聲傳來,似乎有什麽東西釘在了船上。
江琉瑩循聲望去,便見幾個鐵爪勾住了船身。她不疾不徐,走到船邊,便見碼頭上有幾個粗曠的大漢正手執繩索,将爪鈎的繩子固定在了纖樁之上,似乎是想沿着繩索攀爬上船。
幾人爲首的地痞頭頭見了江琉瑩,立即舔着臉笑道:“小娘子,舞跳完了就這麽走了?哥兒幾個銀子賞了好幾十兩,你是不是該下來陪咱們樂呵樂呵?”
江琉瑩不說話,隻陰沉着一張臉,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又恬不知恥地笑道:“不過你要是不想下來也可以,我們可以去床、上去陪你玩啊!啊呸,瞧我這嘴,是船上、船上!”
說話的這人,在蘇州城内小有名氣,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着自己家财萬貫,官商勾結,做了不少逼良爲娼的缺德事。
他剛剛也派人在碼頭附近打聽過了,說這船上進出的就隻有一位姑娘,壓根沒見着旁人出入,所以他認爲,這個姑娘是隻身一人來到此地,勢單力薄。
那麽事情就很好辦了,一個柔弱的姑娘家,想要欺辱一番,實在不是什麽大事。她若實在覺得委屈,大不了事後再将她娶回去,做個第三十九房的小妾嘛!
碼頭上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大多是各家的船工,也有一些江湖人士。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也隻是看着。
江琉瑩也不着急,索性攀上了船舷,坐在欄杆之上。她的裙擺又輕又長,風一吹便飄蕩在空氣裏,遠遠看去,就像是從天上下來的仙子。
她偶爾露出小半截白晃晃地大腿,更是讓所有人都不禁咽了口口水。
她太明白男人喜歡什麽了。
不是全部裸/露,而是若隐若現的,欲拒還迎。
當然,她的本意并非想勾引誰,隻不過這尋芳苑裏的衣服就是這樣,導緻這一群男人都爲之瘋狂。
“小娘子,哥哥們這就上來陪你玩喽!”地痞頭頭說着,雙手一揮,便招呼着手下的喽啰順着繩索攀上船去。
江琉瑩側頭看着他們一行約六人,大約攀在繩索的中間時,她瞥見了其中一人的嘴裏淌下了連串的口水,頓覺一陣惡心。
江琉瑩“啪”地一掌擊在船舷上,那六根爪釘便齊刷刷地脫離模闆,飛了起來。
繩索沒有支撐,那六人立即掉下水去。
“撲通撲通”地落水聲接連響起,但是他們誰都沒發覺是江琉瑩動的手。
岸上的人群爆發出驚天的笑聲,碼頭裏的船夫大多都是本地人,知道這小霸王平時就無法無天,今兒本來以爲姑娘又要橫遭毒手,沒想到他們竟連船都上不去。
大夥的笑聲讓江琉瑩的心情陡然好轉,她勾了勾手指頭,笑道:“來呀,你若能上來,我就跟你走。”
水裏的人見狀,就像是得了某種信号似的,沖着她吹直口哨,叫嚷着:“小娘子,不如你跳下來,跟我們一塊兒遊水,也不失爲一種情趣!”
江琉瑩眉開眼笑,“哈哈”一笑,搖頭道:“我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她的目光裏充滿着誘惑,還帶着些挑釁的意味,那幾人立即又攀上岸,吩咐随從去找了許多人來。
但無論他們來多少人,用了多少纖繩爪鈎,都不能得近船身。
末了,當明月高照,已近午夜,江琉瑩才“啊”地一聲,打了個哈欠,懶懶道:“凡夫俗子,真是無趣。”
說完,她便一個轉身,進了艙裏。
她“啪啪”兩聲擊掌,便喚來管事的老囚,吩咐道:“置辦些酒菜與洗澡水,再将船行駛到湖中,我不想讓旁人再來打擾。”
“是。”那人颔首,很快便吩咐下去。
船隻的槳在水底,數十名囚犯在船底劃船,所以岸上的人會覺得這船在無風自動。
那地痞累得氣喘籲籲,癱坐在碼頭邊,愣愣道:“莫非真、真的是神仙?”
他身邊的跟班面面相觑,卻也沒有人反對。
這樣的女子,不是神仙,是什麽?
經過這樣一鬧,江琉瑩的心情還算稍稍有所緩解,但是在白非夜這個問題上,她仍是好無頭緒。
怎麽才能讓他再次愛上自己,這是個大問題。
江琉瑩洗漱一番,換上了自己最愛的大紅裙,等再出來的時候,船已經駛到了太湖中心,遠離塵嚣。
而這時,她的船邊上,仍舊不遠不近的跟着一艘船。
那艘船裝飾華麗,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人家。
那艘船從碼頭一直跟到了這裏,顯然是爲了江琉瑩而來。江琉瑩坐在甲闆上,一邊喝酒,一邊欣賞月色,根本沒打算理會邊上的人。
那艘船上的人見她出來,很快便朗聲喚道:“陸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江琉瑩喝到微醺,她沒有轉身,也沒有看他們,顯然她并不好奇那人是誰,也不想理會。
更加沒有聽清他們嘴裏說的是“陸姑娘”。
那人又道:“陸姑娘,我們能否過船一叙?”
江琉瑩這時才聽清,他們竟叫自己“陸姑娘”。
一個久遠到連她都快要忘記的名字。
一個驚鴻一瞥,一閃而過的名字。
(作者有話說:最近實在卡,親們見諒,今晚我目标再更五章,能不能完成酒看……天了……咳咳,頂鍋蓋跑……但是跑之前,感謝一下魯魯修的月票~千寶~絲笙笙~還有通通三位親們的打賞,各位辛苦追文鞭策我更新至今的親們,你們也是我最大的動力!愛你們!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