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山洞之後,便見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
不是雪,而是石灘。
乳白色的石灘延綿不絕,滄瀾江的河水在其中漫溯而過。江水早已沒有了先前在芙蕖山裏的巨浪滾滾,而是化作了一條條細流,在白虎石灘上涓涓而過。
清晨的空氣新鮮,讓人身心舒朗。
他們昨夜折騰了一宿,本來疲累至極才是,但是陸靜語非但沒有覺得勞累,反而覺得精神頭很好。
這是過去許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你心情似乎很好?”白非夜看着她,眼角帶着暧昧不明的笑意。
陸靜語臉色一紅,一時有些窘迫,待反應過來後,卻也不多作扭捏姿态,回擊道:“你看上去也不錯啊。”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下傳來一聲略帶怨氣的呻吟:“公子……”
二人低頭,這才發現洞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正坐着一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非夜的小妾,紅绫。
紅绫在白非夜跳江之後,也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并且順着江水,一路尋到了此處。她到了白虎灘之後,發現洞口有光,這才來到了這裏。
但是見二人在洞裏……嗯……所以也不好進去打擾,便濕着身子在洞外坐了一晚上。
“紅绫?”白非夜心頭一緊,見她瑟縮的如同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連忙将她拉起來,關切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等公子啊。”紅绫說着,看了陸靜語一眼。
陸靜語心中一凜,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看穿了似的。
她站在這裏多久了?
昨晚……難道她都聽到了?
陸靜語臉色一紅,别過臉去,不再看二人。
白非夜卻是豪不避忌,低頭便在紅绫唇上落下一吻。
嗯,舌吻。
耳邊傳來二人唇舌交纏的淫靡喘息,陸靜語的内心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害羞嗎?
不可能。
尴尬嗎?
有一點。
吃醋嗎?
好像這個占的比例比較多……
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他了?
老天啊,那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就在陸靜語覺得,他們忘情擁吻到是不是要當着自己的面現場來一次的時候,白非夜和紅绫總算是吻夠了。
“走吧。”白非夜放開紅绫的唇,攬過她的腰,提步向上遊走去。
陸靜語一聲不吭的跟在後頭,小心翼翼的注意者腳下的石子。
白虎灘的石頭雖然塊頭很大,但是因爲常年經過江水沖刷,非常濕滑。白非夜與紅绫都會武功,所以不至于滑倒。但是陸靜語就不同了,她每時每刻都覺得自己在走梅花樁子……還是被塗過蠟的梅花樁。
很快,隻聽身後傳來“嘩啦”一聲,白非夜轉過頭,便見陸靜語半隻腳踩在了水裏,整個身子則攀在大石上,顯得驚魂未定。
下一刻,白非夜一個閃身,便将她抱在懷裏,撈了起來。
“你……”白非夜抱着她,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似的,旋即又将她放了下來。
男女授受不親。他已經答應過她,昨晚是最後一次接觸。
“多謝。”陸靜語站在石頭上,面色還有些怔忪,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吓中緩過神。
“還能走路嗎?”白非夜道。
陸靜語點了點頭,剛要提步,便發現腳下一軟,她“啊”了一聲,顯然沒料到自己的腳腕會那麽疼。
“我背你。”白非夜看不下去了,他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徑直上前,将她背在了背上,同時又道:“你不必有心理壓力,等到了鎮上,看過大夫,我就不會管你了。”
“……嗯。”陸靜語看了紅绫一眼,見她沒有絲毫的不快,便點了點頭。
白非夜背着陸靜語走在石灘上,面上雖沒有不耐,但是也沒有多好看。
紅绫倒是沒說什麽,大大方方的牽着白非夜的手,面上始終帶着溫和的笑意。
陸靜語趴在他的肩頭,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分明能感覺得到白非夜溫熱的體溫,和他渾身有力的肌肉,但是這跟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的腦子裏不斷回憶着昨晚的一切,但是睜開眼,卻會看見紅绫走在邊上,牢牢的牽着他的手。
二人之間默契的眼神,就像相戀已久的戀人。
不,這叫什麽話?
人家本來就是夫妻……雖然是小妾,但也是被世人所承認的關系。
而自己……最多算個一夜情。
不,兩夜。
這一生,他們也隻會有兩夜,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這個秘密會一直藏在她的心裏,誰都不會知道。
陸靜語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紅,心有點抽着疼……
當晚,他們到達最近的小村子時,村裏的居民已經歇下。
這裏沒有藥鋪,就連客棧都沒有。
白非夜與紅绫找遍了才在村尾找到一間民宿,而民宿隻有一間房,和一間柴房。
三人都累了一整天,隻想趕緊休息,白非夜自然與紅绫住在客房裏,而陸靜語則理所當然的隻能在他們邊上的柴房裏将就一宿。
那一整晚,她行動不便,隻能躺在枯草堆裏,被迫聽他們在隔壁浪.叫了一宿。
白非夜的身體是什麽模樣,她再清楚不過了。
而他和紅绫……陸靜語努力的想把他們交纏的身影從腦子裏抹去,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她始終沒辦法做到。
那一夜,她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白非夜仍是跟個沒事人一樣,一大早就來敲陸靜語的門。
陸靜語又是一夜沒睡,兩個黑眼圈已經快掉到下巴上了。
她慢悠悠地起身,像具屍體一樣,毫無生氣地走了出來,看着精神十足的白非夜,驚道:“你不困嗎?”
“不困啊,”白非夜精神奕奕地看着她,見她腳傷已然痊愈,陡然一驚,道:“你的腿就沒事了?”
“嗯。”
“這才一晚上!”白非夜驚訝道:“你的恢複力是不是太好了?”
“一直都這樣,”陸靜語說完,睨了他一眼,又補充道:“所以我才能在你們重冥教各種各樣非人的折磨裏挺過來。”
白非夜啞然,向比劃了一個大拇指,便朝着紅绫走去。
紅绫這會叫來了一輛馬車,白非夜走到馬車邊上,朝陸靜語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陸靜語走到馬車邊上,白非夜才道:“這輛馬車會直接送你去靈秀宮,我們就在這裏分别吧。”
“你不去靈秀宮了?”陸靜語一愣。
“我還有别的事,有緣我們自會再見,後會有期。”白非夜說着,沖她禮貌的一笑,便摟着紅绫的腰離開了。
陸靜語看着二人的背影,隻覺得他們是真的很相配,白非夜好好對她不就好了?爲什麽之前還要與自己牽扯不清呢?
這時,她又不幸看見白非夜在紅绫的臀上掐了一把。
她立刻就想到前夜在山洞裏,他拍打自己臀部時的模樣……
陸靜語面色一紅,急忙轉過身去。
說好了,出了白虎灘之後,二人便各走各的路,以前的恩恩怨怨便通通化作流水,再不複相見,自己怎麽還能這樣龌龊,盡想這些有的沒的?
突然,白非夜又想起什麽似的轉回頭,深深地看了陸靜語一眼,道:“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都要告訴你,遠離沈書寒,你愛的那個人,他一文不值。”
“滾吧——!”陸靜語一聽,便來了火。
她一個沒忍住,便朝他扔去了一隻鞋子。
白非夜一把接住,輕笑一聲,便攥住她的鞋子飛身而起,眨眼之間,便已經摟着紅绫不知去向。
“你!你還我的鞋!喂——”陸靜語立即追上去,可大街上哪裏還有白非夜的影子?
她再一次的……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作者有話說:說好的白天更,我居然又拖到了太陽落山,我表示抱歉,并且深刻的反省,然後繼續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