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雙月崖頂,峰上因常年積雪,每當天氣晴朗,東方漸白,陽光便從山後升騰起,萬道金光直射,瑰麗輝煌。而山中卻又雲霧漫山,縱橫交錯,形成了有名的日照金頂的景色。
用完早飯之後,白非夜便帶着江琉瑩來到平台之上欣賞雪景。
巨大的冰瀑垂直而下,身邊一片白雪皚皚,山中時不時有溫泉,地熱産生的蒸汽彌漫,朦胧一片,疊影綽綽,遠遠瞧去堪比天上瑤池。
便是在這樣的白雪世界裏,白非夜便突然單膝跪在她的塌前,從身後拿出了一朵冰山白雪蓮,遞到江琉瑩眼前,道:“雪蓮代表純潔的愛,堅韌,聖潔,就像你一樣。”
江琉瑩低着頭咬着牙,始終也不去接那一朵雪蓮。
“拿着呀,”白非夜催促她,見她遲遲不動,又道:“怎麽,不喜歡?那扔掉罷。”
“不要扔……”江琉瑩連忙攔住他,白非夜順勢便将雪蓮塞到了她的手裏。江琉瑩看着手中雪白晶瑩的花瓣,心中千頭萬緒,良久,才咬着下唇,道:“我已經不幹淨了。”
“……”白非夜一愣,随即彎起眉眼,笑道:“傻瓜。”
“你不介意嗎?”江琉瑩擡起頭,蹙眉看他。
白非夜搖了搖頭:“不介意。”
“當真?”
“嗯,”白非夜點頭,柔聲道:“我在意的是你心裏有沒有我,至于從前如何,我不介意。”
“是嗎……可是……我介意啊。”江琉瑩内心一恸,更加難過,捧着雪蓮的手也不禁收緊了幾分。
“如果你在意的是地牢,那大可不必,我救你出來的時候,那些人就已經死了,石大夫來瞧過,你并沒有被他們傷到。”
“真的?”江琉瑩喜不自勝,立即彎起衣袖,發現自己左臂内側的守宮砂仍然還在,這是她難以料到的事,仿佛是從天而降的驚喜。
“你接受了我的定情信物,從此你就是明鏡台的主人,我要改宮号爲琉瑩宮,更在這裏迎娶你,讓你做我最美麗的新娘子!”白非夜笑靥如畫,就像是一個孩子得到了最珍視的禮物。
江琉瑩的笑容亦在臉上如花般地綻放,看得白非夜眼睛都直了……
從雪山回來之後,江琉瑩就像變了一個人,她看白非夜的眼神變得十分不同,那是一種甜到發膩的仰慕之情,她的眼睛裏似乎再也容不下旁人,就連不谙世事的念寒見了,也覺得十分驚奇。
“啊啊啊……”念寒面帶疑惑,手舞足蹈。
江琉瑩知道他擔心自己,便拍了拍他的腦袋,安慰道:“當你遇到一個可以讓你敞開心扉,讓你能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他一個人身上,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而他又恰好用同樣的感情回應你時,你就能明白我現在的感受了。”
念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捧着換下的紗布退了出去。
可他剛一打開門,便見白非夜站在門口,看那架勢,似乎已經站在那裏很久。
“非夜?你怎麽不進來?”江琉瑩急忙起身,要下床去迎他。
“不要起來了,你要多卧床靜養。”白非夜三兩步走進來,扶住江琉瑩的雙肩,寵溺道:“我見念寒拿着藥進來,就想等他換完藥了再進來看你,省得你在我面前不好意思。”
“怎麽會呢,你……将是我的夫君呀。”江琉瑩蓦地低下頭,面上飛起紅霞,十足的小女人作派。
白非夜見了連連覺着好笑,道:“原來真實的你居然是這幅模樣,真是教我大開眼界。”
“怎麽……不喜歡?”江琉瑩洋裝發怒。
“不敢不敢,不管你是什麽模樣,我都喜歡!”白非夜連忙想要指天發誓。
“好啦,我相信你。”江琉瑩握住他的雙手,将頭埋在他的胸前,柔聲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重冥教教主,而我隻是淤泥中的一抹塵泥,我對你而言,毫無利用價值可言,你待我這樣好,我有什麽理由不相信你?我對你的心,也是一樣的,唯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琉瑩……”
白非夜剩下的話,都被江琉瑩堵在了嘴裏,她輕輕覆上白非夜的雙唇,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在他的齒間流連輾轉,就似情窦初開的女子,細心輕吻自己心愛的男孩。
青澀又帶着幾分霸道,就像在宣誓她的所有權。
白非夜心中雖然狂喜,卻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明明我才是夫,應當由我來主動才是!
“你是我的……”白非夜熱情的回應着她,雙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他情不自禁的撩開她的衣襟,向裏探去,很快便入手一片柔軟的雪白。
“啊……”江琉瑩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呻吟,渾身跟着劇烈的一顫。白非夜突然睜開雙眸,眼中恢複一片澄澈。
“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明明知道你重傷未愈,還這樣對你……”白非夜懊惱不已,連忙将手抽了出來。
江琉瑩紅着臉,輕輕道:“沒關系,我……我可以的。”
“我們的日子還長着呢,我不着急,等你身子大好了,鳳冠霞帔嫁給我之後,我再好好疼愛你。”白非夜将她抱在懷中安撫,眼中的憐愛與疼惜,就連念寒打開門也沒有注意到。
“啊啊——”念寒發出兩聲驚呼。
二人聽到他的叫喊聲,回過頭便見念寒端了晚膳進來,這才不得已,戀戀不舍地分開。那一副恩愛的模樣,就連念寒看了都忍不住想捂住眼睛。
“又到吃飯的時間了麽,時間竟過得這樣快……啊!”江琉瑩正喃喃自語,白非夜卻突然将她打橫抱起,驚得她再次抱緊了他的脖頸,白非夜十分享受她的緊張,大笑着将她抱下了床。
太陽西沉,夜幕降臨,白非夜一直到用完晚膳,又替她洗澡擦身,蓋好被子之後才離開。
此間,江琉瑩的表情一直笑意盈盈,就像出嫁的新嫁娘一般,與新婚丈夫相敬如賓,和樂融融。但是白非夜離開之後,她便沉下了眼。她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皮上,顯得陰郁而無神。雙眸中的歡喜和愛慕更是在頃刻之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厲與決絕。
她無時無刻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個禁锢她七年,讓她生不如死的重冥教。
而打開自由大門的鑰匙,則握在了白非夜的手上,現在的她不得不對他虛與委蛇,在他面前裝成一隻聽話的小白兔。
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離開的契機,一旦她嗅到自由的味道,就會毫不猶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而這個機會,很快便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