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鏡雙宮的所在,隻知道它位于名喚青雲的大山之巅。
二十年前,江月華帶領衆弟子第一次出現在武林大會時,翩若驚鴻,武冠天下。
一時間鏡雙宮主的威名傳遍江湖,無人能出其右,而她卻在離武林盟主隻有一步之遙時,卻突然銷聲匿迹,十幾年來再無消息。
她的存在一直是一個迷。
……
二十年後。
天寶三年。
在江月華去世十周年之際,江湖百曉生,天一閣新任閣主餘少磊發表了一份關于鏡雙宮的專題月報。
月報上除了記載鏡雙宮的曆史外,更揭露出一個驚天秘聞——前任宮主江月華秘密育有一女,取名琉瑩,不過是個十餘歲的孩童,卻天賦異禀,武學造詣比之江月華更甚。當年,江月華曾因一本鴻蒙寶典便武冠天下,而江琉瑩卻在學得鴻蒙寶典之後,自創了一門内功心法‘盈月訣’,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武學少女。
此刊一處,江湖嘩然。
大家紛紛指責餘少磊新官上任,爲博眼球不惜造假,有違天一閣曆來的名聲,江湖各大門派紛紛修書給武林盟主沈無月,要求他動用自身權力,懲治餘少磊。沈無月也覺得此事蹊跷,比旁人想知道其中真僞,好幾次派人去請餘少磊,卻都被他拒絕。餘少磊更放出話來:“要見我可以,不管是誰,必奉上拜帖,貼上書以想要知道的問題,并根據問題的價值奉上等額的黃金。”
沒錯,這位餘閣主獨愛黃金,曾用十二公斤黃金鑄造金衣穿在身上,更以一把鑲滿寶石的扇子作爲武器,人送外号黃金公子,是李問天欽定的接班人。天一閣的閣規第一條便是‘公平公正公開,不打诳語’,可誰知,餘少磊上任第一遭便鬧出這麽大個笑話,惹得天一閣成了最大的騙子門派。
沈無月無奈,隻得根據他的要求修書一封,并奉上千兩黃金。
七日後,餘少磊向無雙城送去了一副銅鑄壽材。壽材之中,正是天一閣老閣主李問天的屍身。
李問天屍體保存完好,隻有胸口處有一枚小小的手掌印,除此之外,教人心生奇怪的便是他眼睛瞪得渾圓,眼神中透露出的信息并非死不瞑目,而是一種不可置信的模樣,似乎自己死在了一個不可能的人手裏。沈無月請來仵作開膛驗屍,才發現李問天的五髒六腑皆被人震碎,系在頃刻之間一擊斃命。如此一來,再配上新閣主的專題月報,那麽兇手是誰便一目了然了。
江琉瑩一掌殺害李問天的消息一傳出,她便成了江湖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無數人爲了争奪盈月訣又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競相探訪鏡雙宮,隻可惜,那些去争奪盈月訣的人都有去無回。漸漸地,關于江琉瑩的傳聞更加神秘,她的名号,也成了江湖中最響亮的一個名字,代表着老一派江湖人物的零落,新一代少年天才的崛起。
而與她同齡的另一天才少年白非夜,相較之下,則顯得暗淡無光得多了。
白非夜生在重冥教,是魔教教主白秋寒的嫡子,兩歲習武,十歲便獨步重冥,十二歲開始,卻突然荒廢武藝,鎮日沉溺于玩樂之中。倒不是因爲他不學無術,反而是因爲重冥教中的武學秘籍已經被他學了個遍,而其中最神秘的一本重冥心經卻被白秋寒束之高閣,不許他碰觸。他一氣之下,便開始自暴自棄,終日吃了睡睡了吃,漸漸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熊小子。
這日,他閑來無聊,決定去找姐姐白琳琅的麻煩。
“誰!”白琳琅正在洗澡,卻突然被一盆泥巴當頭澆下。
白琳琅抹了一臉泥,下一刻便抄起浴巾,随意在身上一裹便跑了出去。可她剛一推開門,便見門外烏壓壓的站着許多侍衛。
“大小姐恕罪!屬下不是故意偷看的!”侍衛們一見着半裸的白琳琅,立即驚得不能自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道:“是少宮主說這裏有刺客,讓我們恭候在此保護聖姑……”
“白非夜!今日我不狠狠教訓你,我白琳琅三個字倒過來寫!”白琳琅在被白非夜整了一百次之後,終于忍無可忍,打算去與他算總賬,誰知她一聲咆哮過後,浴巾突然從她身上滑落。
“嘶——”侍衛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立即捂住眼睛不忍直視。白琳琅比白非夜大三歲,此時已經是小荷已露尖尖角的年紀,酮體潔白如玉,毫無瑕疵,侍衛中有人從未見過女子身體,有些直接看呆了過去,就連流下兩行鼻血也渾然不知。
“白非夜——我與你不共戴天!”白琳琅面紅耳赤,飛奔回自己房中,緊接着喚來婢女,道:“來人!将門外那些侍衛通通剜去雙眼,摘去舌頭!我要教他們有眼無珠,有口難言!”
“這……”婢女綠绮不确定道:“當真要這樣做?”
“當然!他們看了我的身體,下場就是一個‘死’字!”白琳琅故意放大了聲音,将門外一衆侍衛吓得屁滾尿流。
“聖姑饒命!聖姑饒命——”
“屬下什麽都沒看到!沒有看到聖姑的胸脯,也沒有看到您大腿上的朱砂痣!”
侍衛一個二個的開始幹嚎,這讓白琳琅更加窘迫。
“你還不快去?”白琳琅催促道。
“……是。”綠绮點點頭,走了出去。她看着門外二三十名的侍衛,正猶豫從誰的眼睛開始剜。
侍衛們一見到綠绮,哭得更加厲害了,嚎得驚天動地泣鬼神,白非夜一見綠绮真打算下狠手,立即從一旁的樹幹上跳了下來,急道:“綠姐姐,有事好商量呀!他們不就是看了白琳琅的身子嘛,大不了,我讓他們都脫/光了,讓她看回來!”
“嘶——”房裏傳來白琳琅氣急地抽氣聲,似乎很快就要氣得背過身去,她幾乎立刻穿好衣服,又沖出門來。
此時的她面紅耳赤,見了白非夜,二話不說便與他纏鬥在了一起。
二人戰了不消三十招,白琳琅第一百零一次敗在白非夜手上,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不活了!我有這樣的弟弟,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就讓我死了罷!”說着,她一掌劈向自己的腦門,卻在關鍵時刻被綠绮拉住了。
“聖姑切莫尋短見呀!”綠绮關切道。
“請聖姑寬心!”侍衛們齊齊勸慰,卻又惹來白琳琅好幾記白眼。
“姐姐你是真的想死嗎?我幫你呀!”白非夜說話的同時,又從帶刀侍衛的劍鞘裏抽出長刀,笑嘻嘻地遞給白琳琅,道:“雖然不是好刀,但是往脖子上一抹,割斷了勁動脈,不消半個時辰就能死了!”
“你!”
“怎麽?嫌難看呀?你還可以選擇跳崖呀!”白非夜眨眨眼,一臉的天真爛漫不懂事。
白琳琅氣得暴跳如雷,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又與白非夜纏鬥開來。
此起彼伏的勸架聲吵架聲鬧得沸沸揚揚,此事很快便驚動了白秋寒夫婦,他們第一百零一次的趕來勸架。不,是幫助白琳琅責罰白非夜。
“都給我住手!”白秋寒一聲厲喝,飛身上前單手抓住白非夜的雙手:“又在胡鬧!這個月第幾次了?”
“爹爹,您要給我作主啊!”白琳琅哭得梨花帶雨,躲在白夫人的懷裏嘤嘤哭泣,她将過程始末說了一遭之後,不出意外的,白非夜又被關進了後山禁室,這一關就是半個月。
侍衛們本無錯,卻到底因看見了白琳琅的身體,于是作爲第七撥被流放的侍衛,被趕去了山下做雜役,但好歹是保住了自己的舌頭和眼珠。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白非夜都沒有飯吃,他從禁室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已經從一個虛胖的小胖子變成了棱角分明的虛弱少年。
可他出來之後,卻發現整個天都變了顔色。過去的他驕傲無比,是整個重冥教的驕傲,可是現在,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沒有人再叫他武學天才,所有人的嘴裏都在談論另一個人的名字,就連父母也在誇贊她:一個與自己同歲的女孩,鏡雙宮主,江琉瑩。
江琉瑩之名傳遍大江南北,他這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從此,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意義。他下定決心,終有一日,一定要親上鏡雙宮,與那江琉瑩決一死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