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能借用一下你的文房四寶嗎?”
“當然!”
蘇知魚很是禮貌,淺笑着點頭示意。
她也好奇,公子哥如何讓這花開不敗!
衆人目光聚集,齊刷刷的落在了公子哥的身上。
公子哥一臉從容,挽起潔白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取了一隻毛筆蘸了蘸墨汁。
“獻醜了。”
毛筆細軟,在白紙上遊走蜿蜒,時而飛快,時而停頓。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毛筆驟然停歇,公子哥一絲不苟的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淺笑。
等到紙張幹了,他才緩緩撚起紙張的一角,緩緩展示出上面的圖案來。
紙張上,有一個溫柔似水的少女,少女手捧鮮花眸光斐然,顧盼生輝。
鮮花錦簇,千妍百态,競相綻放,環繞在少女的口鼻之間,襯得少女越發嬌俏靈動。
“好一副妙手丹青!”
蘇知魚忍不住大爲贊歎,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蘇文煦一臉的嫉妒。
“會畫畫有什麽了不起的,一個男人盡學些讨女子歡心的把戲,未免也太沒出息了。”
蘇文煦嘀嘀咕咕,很是不爽,一把捂住蘇知魚的眼睛。
“不許看!”
蘇知魚無語,伸手摁住蘇文煦的手,用力的扯了下來。
“四哥,你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好不?人家外形出挑,衣品不俗,言談舉止也頗具文人氣質,你嫉妒也是正常的。”
蘇知魚說着,眸光毫不避諱的在蘇文煦周身上下打量。
“啧啧,再看看你,真是雲泥之别啊!”
中傷的言語如剔骨刮刀深深紮進了蘇文煦的胸口,氣得他銀牙緊咬。
他有這麽差勁嗎?
心頭納悶,蘇文煦仔細的對比了自己和那公子哥,頓時黑了臉。
小妹說的對!
他不僅僅隻是皮膚比人家黑,就連氣質都差那麽一大截。
想到這,蘇文煦氣鼓鼓的朝着自己的大肚子拍了一下。
當初在蟠桃村時,他可是有八塊腹肌的陽光少年,如今腹肌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松松軟軟的大肥肉。
他哪能不氣啊!
這一切都是因爲來了京城,日子閑下來了,人也格外憊懶些。
自我反省了一會後,他破天荒的沒有反駁蘇知魚,隻是埋着頭,一臉沮喪的躲到了食鋪的一隅。
同在一方地,他突然感覺自己格格不入,竟是如此的多餘。
就連他們閑聊的陽春白雪,他也半句聽不懂,更插不上嘴,俨然一個局外人的存在。
心頭有些凄涼,再看看甄眉兒那燦若夏花的小臉,蘇文煦又很是不甘。
縱使他什麽都不如那公子哥,但有一樣是那公子哥永遠也無法跟他比的。
那就是,他比公子哥認識甄眉兒要早一些。
對!他有絕對的時間優勢。
若是往大裏說,他和甄眉兒可以說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騰騰希望在胸腔裏燃氣,蘇文煦忽然站了起來,眸光堅定異常。
他要減肥!
他相信隻要他減肥到原來那精壯的模樣,外形怎麽也不比那唇紅齒白的娘娘腔差。
“眉兒,這樣,你的花永遠盡态極妍,花期永存。”
欣賞完公子哥的丹青,他毫不吝啬的将畫卷遞給了甄眉兒。
“這幅丹青送給你。”
甄眉兒看了一眼畫卷,柳葉般的細眉微微挑動,扯動嘴角,曉得極爲牽強,敷衍至極。
“謝了!”
丹青她家裏多了去了,多這幅不多,少這幅不少,隻是從這畫中,她實在看不出任何用心。
畫中少女模樣輪廓的确像她,可眼角眉梢的神韻卻是如此陌生。
還有,她要的是花,可是畫中的那些奇花異卉畫得如此敷衍,根本沒有半點驚豔之色。
想來這公子哥也不過是想借機賣弄一下自己的才華罷了。
如此虛榮顯擺的人,她甄眉兒怎麽會看得上,要不是爲了應付母親,今日說什麽她也不會帶他來此。
收了畫,甄眉兒順手擱置在食譜的櫃台上,然後挽起了蘇知魚的胳膊。
“聽說你的大棚裏不隻又奇花異卉,還有好多珍惜水果,是不是,可别想獨吞哦!”
蘇知魚嘿嘿一笑,伸手戳了戳甄眉兒的臉蛋。
“有,想吃什麽都有!”
兩個小姐妹手挽着手,歡快的朝着内院的大棚走去。
大棚裏,徐采菊還在忙着摘新鮮蔬果,見甄眉兒來了,立刻挑了一把核桃大小的覆盆子送了過去。
“眉兒來了呀,快來嘗嘗,這個可好吃了。”
甄眉兒盯着那紅彤彤的覆盆子,小腦瓜一歪,很是呆萌的眨巴着杏眼。
“這是草莓?”
好像也不太像!
蘇知魚樂呵呵,拔掉一顆覆盆子的蒂葉,就塞進了甄眉兒的嘴裏。
“是不是,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清甜的汁水瞬間在嘴裏花開,軟嫩的果然滑溜溜的順着舌頭滑入咽喉,甜絲絲的。
“不是草莓,但比草莓好吃,這是什麽呀?”
甄眉兒瞬間種草,吧唧着小嘴唇,立刻化身吃貨少女。
沿着蘇知魚開鑿的田埂,一路邊摘邊吃,弄的滿嘴粉色汁水。
蘇知魚一邊幫她摘,一邊遞上手帕幫其擦拭嘴角。
“這個叫做覆盆子,是草莓的親戚,可美容養顔呢!”
“是嗎?那我可得多吃點。”
這下,甄眉兒越發肆無忌憚,吃得衣領子都沾染了粉色汁水,她也不甚在意。
吃完一路,她摸着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忍不住打了個嗝。
“诶……舒服!”
長歎一口氣後,兩姐妹轉身欲出大棚,卻在棚子門口撞見了公子哥。
公子哥嘴角微張,眼睛圓睜,滿面吃驚,他指着甄眉兒滿身粉色汁水的衣裙,驚道。
“甄小姐,你這吃相太過粗魯了,而且你剛剛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打嗝了?”
面對公子哥的質疑,甄眉兒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煩。
“這就幾個熟人,那裏就大庭廣衆了,你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
她就煩這人!
看着溫潤如玉,相貌堂堂的可,可骨子裏就如一塊朽木似的,毫無趣味。
這也是爲什麽家裏安排的相親她十分抵觸了,不是世家公子就是官宦子弟,沒有一個不拘泥于門戶規矩的,很是刻闆。
自從來京,她陸陸續續接觸了不少人,可就沒有一個能如她法眼的。
一度,她還被京都權貴評爲最自命清高的女子,冰山美人。
公子哥被甄眉兒怼得啞口無言,原本傾慕的眸子裏又多了一絲猶豫。
“甄小姐,咱們畢竟在外人面前,若是太過随意,不免失禮。”
“是嗎?”
甄眉兒一臉錯愕,扯起被染紅的衣擺,朝着素質一樣透去求證的目光。
“失禮嗎?”
蘇知魚搖了搖頭,也對眼前一闆一眼的公子哥生出了一絲抵觸情緒。
這人也太中規中矩了吧!
一想到甄眉兒跟這樣的人相親,她眉頭微微皺起,不免有些可憐起甄眉兒來。
“眉兒,我帶你換身衣服去吧!”
借口換衣,蘇知魚将甄眉兒拉到了自己的屋子裏去了。
一關門,蘇知魚便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捧着肚子圍着甄眉兒左瞄右看。
“眉兒,和這樣靈魂無趣的人相親,你是如何忍受下來的?”
她很想知道!
甄眉兒雖說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可經過她的赤化,絕對也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了。
這樣無趣的人,她們多相處一秒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眉兒居然還能堅持到現在?!
蘇知魚話音剛落,甄眉兒一臉苦澀,無奈的一屁股坐到屋裏的軟榻邊。
“你以爲我想啊!要不是他家與我家是世交,而且我們剛來京都的時候,受過他們家幫扶,不然我才難得敷衍。”
她娘苦口婆心求了她好些日子,她才答應和這家夥相親的呢!
畢竟欠的人情債,總是讓人不好直言拒絕,至少不能當面撕破臉。
不過這下好了,相親她是相了,可明顯人家對她不甚滿意了。
想來這場相親最後也會無疾而終吧!
心頭默默雀躍,甄眉兒換上了一套蘇知魚的對襟長裙,忍不住高興的一連轉了好幾個圈。
換好衣服後,兩姐妹緩緩走了出來,經過院子時,蘇文煦的身影映入二人眼簾。
蘇文煦低垂着眉眼,将頭深深的埋在兩腿,神情落寞。
甄眉兒剛想上前詢問,胳膊就被蘇知魚給拉住了。
“别去,讓他一個人靜靜!”
四哥從小到大都沒遇到過什麽大風大浪,更别說什麽挫折,今日這事用來磨練他的心智,也未嘗不可。
甄眉兒卻不明白,她一臉擔憂。
“知魚,四哥這是怎麽了?”
“沒事,就是受了些刺激,過幾天就好了。”
“哦!”
甄眉兒半信半疑,最後還是決定聽蘇知魚,沒有上前打擾。
來到後院,蘇知魚特意挑選了一些顔色極爲豔麗的花卉研磨成汁,給甄眉兒做成了胭脂蔻丹。
這一忙活,二人都忘記了時間,食鋪裏的公子哥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隔着幕簾,他朝着後院大聲吆喝了幾聲。
“甄小姐,我們出來許久了,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