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魚很是鄙夷,挑好了香包,繞過秦淮揚揚長而去。
“知魚妹妹,稍等一下!”
秦淮揚拉扯住蘇知魚的臂肘,異常熱情。
蘇知魚很是不爽,甯着眉頭十分嫌棄的甩開了秦淮揚的手掌。
“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清,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秦淮揚讪讪收回手,可眼角眉梢盤算的念頭是半點沒有消散。
他橫跨一步攔在蘇知魚前面,俯下半個頭的姿态,裝出一副可憐之姿。
“知魚妹妹,你誤會我了,淮揚哥哥怎麽會是那種無賴之人呢!”
蘇知魚冷笑,斜眼睨了秦淮揚一眼,差點沒被他浮誇的演技惡心到。
“行了,打住,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才不關心,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秦淮揚是什麽人她再清楚不過了!
無賴?呵呵,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看蘇知魚不耐煩,秦淮揚連忙套近乎道。
“知魚妹妹,你看咱們都是一個村出來的,人生如意之事不多,他鄉遇故知算之一,既然如此有緣,不如我買點東西去看看蘇爺爺吧!”
說着,秦淮揚左顧右盼,眸光落到一旁的酒鋪時,興奮的扯了扯蘇知魚的衣角。
“對了,我可記得蘇爺爺最喜陳年老酒,對面就有一家就鋪,我去打上二兩酒去。”
說着,秦淮揚忙不疊的取下荷包拿出了一顆碎銀子來。
秦淮揚剛把銀子剛一拿出來,蘇知魚眸光倏得眯成了一條縫。
“秦淮揚,不錯嘛,孫愛珍天天哭窮,倒是還給你留了這麽厚的底子啊!”
秦淮揚一愣,随即臉上有些尴尬,心虛的将銀子掩藏在了衣袖之下。
“你想多了,隻是僅存的一點點盤纏了。”
他可不能讓蘇知魚知道自己在楚館挂牌,更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屈服在一個醜女的淫威之下了。
不然,這輩子他都無法在蘇知魚面前擡起頭來,更别說得到她的鴻運福祿。
盡管秦淮揚努力的掩飾,蘇知魚依舊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她眯着眼睛,嘴角抿緊,半信半疑的湊近了秦淮揚幾分。
“是盤纏還是什麽,你心裏清楚!”
秦淮揚心裏咯噔一下,整個人莫名的驚慌,後脊背一陣發涼,冷汗在手心裏打轉。
她……是知道了什麽嗎?
見秦淮揚臉色煞白有些發虛,蘇知魚忽然站直了,身子也同秦淮揚拉開了距離。
“行了,我可不歡迎你來我家,拜訪我爺爺也免了。”
秦淮揚虛驚一場後,回過神來,漸漸冷靜了下來。
“知魚妹妹,不知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蘇爺爺待我如子侄,我去看他是應當的。”
“如子侄?”
蘇知魚愕然,下一秒,她白皙的小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層薄愠。
“秦淮揚你什麽意思,我爺爺待你如子侄,難不成我還得喊你一聲叔,你也忒不要臉了些吧!”
占便宜都占到她蘇知魚頭上來了,秦淮揚還真有種!
怒氣沖上蘇知魚的頭頂,眼看就要爆發了,她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向她招手。
眉兒?
蘇知魚心頭一喜,沒閑工夫跟秦淮揚瞎聊了,不等他解釋,蘇知魚趕忙拍了拍他的肩旁。
“秦淮揚我們家和你沒什麽關系,别說我沒提醒你,京城不适合你,你最好還是回蟠桃村吧!”
“什麽?”
秦淮揚不忿,就連質疑的聲音都格外洪亮。
蘇知魚卻完全漠視,推開秦淮揚就直奔甄眉兒的方向去了。
街頭,秦淮揚一個人被晾在香包攤前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臉色極其難看。
什麽叫京城不适合他?
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麽不堪,隻有那鳥不拉屎的山旮旯裏才适合他?
越想心裏越堵得慌,秦淮揚捏着香包攤上那隻薄荷味的香包都快變形了。
“喂喂喂,客官,這香包你還要不要啊?”
秦淮揚反應過來,下意識皺眉,嫌棄的将香包一把扔回攤位上。
“什麽破東西,本公子才不要呢!”
香包攤老闆拿着被捏得皺巴巴的香包,氣急敗壞的扯着嗓子大罵起來。
“你才破東西呢,弄壞了我的香包,你還有理了。”
秦淮揚冷哼一聲,眸光陰鸷的掃向香包攤的老闆,沉聲道。
“你再說一遍?”
攤位老闆一愣,立刻露了怯,畏畏縮縮的後退幾步,縮着脖子不敢同秦淮揚對視。
“什麽人呐!”
他嘀咕兩聲,很是晦氣的朝秦淮揚之前站過的地方啐了以後。
秦淮揚也不想當街同一個攤販糾纏,有失他的身份,于是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走到一半,忽然一個竹篙攔下了他的腳尖前,險些把他絆倒了。
“喂……你長眼睛了嗎?”
秦淮揚沒好氣的對着眼前的一個約莫半百的老頭一頓罵。
老頭握着竹篙,眼睛睜着卻沒有明顯的焦距,他本能的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秦淮揚見他摸摸索索的模樣,有些不确定的那手在老頭眼前晃了晃。
見老頭眼睛依舊無神,眼底也沒有半點波瀾,蹭到腦門上的怒火頓時消退了一半。
“原來是個瞎子啊!”
秦淮揚不屑的瞟了一眼老頭,眸光卻定格在了瞎子另一隻手中的長幡上了。
算命蔔卦,測吉兇禍福!
看來這老頭是個算命先生,難怪是個瞎子,這就是洩露天機多了遭報應了。
秦淮揚也無意在爲難老頭,拍了拍被竹篙戳上灰塵的鞋子,打算一走了之。
不料,他剛擡腳,老子頭的竹篙就跟着挪動,切精準的又落到了秦淮揚的腳尖前。
“诶,我說你這個瞎子,真瞎還是假瞎啊,攔我去路幹啥?”
瞎子咧嘴一笑,再次拱手緻歉,并哆哆嗦嗦從行囊裏摸出一個龜殼來。
“公子,你我今天相遇,爲表示剛剛的歉意,我送公子一卦吧!”
“送我一卦?”
秦淮揚有些納悶,可一聽是送的頓時也沒那麽抵觸了。
他抖擻了一下肩頭,将胸前的衣襟捋直了,這才一本正經的接過了老頭遞過來的龜殼。
“行吧,敢問先生如何稱呼啊?”
“山人姓秋,公子喊我秋先生就好。”
秋先生一身玄衣,雖然不算褴褛但也有些破舊。
他拿出随身攜帶的矮腳蹬着了一處沒開門的鋪子,就坐在了鋪子前的門檻上。
“公子,随意搖晃,然後将裏面的銅币倒出來即可。”
秦淮揚心情不佳,但也沒有别的要緊事做,就當尋樂子,還真就坐到了秋先生的矮腳凳上了。
“行,那就算一卦。”
秦淮揚拿起龜殼,将三枚銅币放了進去,然後高高舉起使勁的搖晃了起來。
噼裏啪啦,銅币撞擊龜殼的聲音尤爲刺耳,震得秦淮揚耳蝸一陣嗡嗡作響。
“那就麻煩秋先生幫我好好算算我的前程。”
“好說好說!”
秋先生一個勁的點頭哈腰,指了指龜殼,示意秦淮揚搖起來。
秦淮揚也不客氣,當即還真是叮叮咚咚搖了起來。
幾枚銅币瞬間明确了正反,落在了秋先生前面的地面上。
秋先生伸着手在銅币上一陣摸索,忽然,他嘴角微微抖動,臉色也變了。
“公子前程喜憂參半,唯一确定的是要曆經坎坷,且受人牽制,是被人奪了運勢的命格啊!”
秦淮揚聽的一頭霧水,皺着眉頭盯着地上的銅币看了半晌。
“什麽意思?那我的前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秦淮揚追問着,言語間顯得有幾分緊張。
可秋先生點撥一二後,話音戛然而止,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秦淮揚急不可耐,拿着龜殼的在地面敲擊了幾下。
“秋先生,秋先生,你在聽我說話嗎?”
秋先生一臉神秘莫測的樣子,連忙佝偻着背,朝着秦淮揚勾了勾手指。
“大兇之兆啊!”
“什麽?”
秦淮揚鼓瞪着眼珠,氣急敗壞的将秋先生猛的一推。
“你這瞎子胡說八道什麽呢?本公子最近春風得意好得很,怎麽會是大兇之兆?”
秋先生也不惱,反而嘴角微揚,露出一臉似是而非的笑容。
“公子且聽且信,山人從你的卦象中還算出了些關于你的事,想聽聽嗎?”
“哦?”
秦淮揚強壓下心頭憤怒,一臉好奇的看向秋先生。
“那你說說,我看看對不對,若是說的不對,可就别怪我翻臉無情了。”
秋先生似乎十分自信,他摸着嘴角的八字胡,信誓旦旦的笑了起來。
“公子可是姓秦,來自北方的一個小村,村裏清貧,在村子裏,你也勉強算得上是官宦子弟,山人說的可對?”
秦淮揚一愣,一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坐在攤位前,他的脊背也下意識的僵了僵。
能知道他姓秦不算什麽,畢竟剛剛他和蘇知魚街頭争執聲音也有些大。
蘇知魚喚過他的姓名,言語間還提到了蟠桃村,也許這瞎子偷聽到了。
可是最後那句,秦淮揚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剛剛可滅有提到任何有關于他家在村裏幹什麽的,這瞎子居然知道是當官的。
雖然村官沒什麽能耐,但大小算個官,所以說他勉強算是官宦子弟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