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鑽心的疼痛從大腿上傳來,秦淮揚抖了個激靈,大笑了起來。
“今天總算是沒有白忙活了!”
掂着手裏白花花的銀子,秦淮揚掉頭就鑽進了一旁的成衣鋪子。
鋪子裏五顔六色的衣裳琳琅滿目,秦淮揚一眼就看中了一件鑲黃色銀絲鎖邊的對襟錦袍。
“掌櫃的,把那件衣裳拿下來我試試。”
店掌櫃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俏婦人,有着一雙狹長的桃花眼。
隔着屏風,老闆娘眯着眼角,揚起烈焰紅唇,搖臀扭腰的迎了出來。
“喲,公子真是好眼光,這件獨獨就剩一件了,隻是這價格啊,稍稍有些貴。”
言語間,老闆娘一雙桃花眼若有若無的在秦淮揚周身打量着。
當她眸光落到秦淮揚鼓鼓囊囊的錢袋子的時候,紅唇一挑,笑眯眯的拿着手絹在他胸口拂了拂。
“公子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想必于您而言,貴點也不算個事,對吧!”
高帽子一戴,秦淮揚竟還有些飄飄然,他嘴角微揚,胸口略微高擡了半分。
“那是,不用試了,直接給我包起來吧!”
爽快的付了錢後,秦淮揚美滋滋的就回了書院。
書院的宿舍中,幾個同窗紮堆交頭接耳嘀嘀咕咕不知在說啥,見秦淮揚一來,衆人立刻噤若寒蟬,神色慌張的散開了。
“秦……秦淮揚,你回來了?”
秦淮揚滿臉迷惘,緩緩走進宿舍,眸光掠過幾個同窗。
“嗯,回來了!”
同窗尴尬寒暄兩句後,便紛紛扭過頭,各自處理各自的事情了,并且有意無意的回避和秦淮揚交流。
秦淮揚有些納悶,漸漸的開始有些慌張。
難道他們知道自己在楚館章台挂牌子的事了?
越想秦淮揚越心虛,臉色也漸漸由紅轉白,最後變得惶恐不安。
若是他的事被書院知曉,他的仕途肯定會受影響!
秦淮揚咬着牙,額頭上的冷汗一層一層的往外滲,手掌緊緊攥在身後,不聽的發抖。
“你……你們剛剛在讨論什麽呀?”
話音剛落,宿舍裏忽然噤若寒蟬,就連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聞。
幾個同窗顯示一愣,随後紛紛蹙眉,一臉嫉妒的推了推秦淮揚的肩膀。
“秦淮揚,你小子天天下學就往外跑,到底幹嘛去了?”
咯噔!
秦淮揚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
被發現,他被發現了?
驚恐在秦淮揚的瞳孔的不住的擴大,他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是我不對,求求你們千萬别說出去了。”
秦淮揚一陣痛哭流涕,雙膝一彎,直接當着幾個同窗的面跪了下來。
這一跪,同窗們面面相觑,紛紛大驚失色,連忙就把秦淮揚給拉住了。
“秦兄,你這是幹啥,你下學後偷偷刻苦學習是好事,該慚愧的是我們呐,自以爲成績不錯便疏于努力,懈怠學業,慚愧慚愧啊!”
“就是就是,秦兄你學業優異還這麽努力,咱們還嫉妒你學業好,真叫我們自慚形穢啊!”
幾個同窗你一言我一語的相勸,驚得秦淮揚目瞪口呆。
下學偷偷用功?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楚館章台挂牌的事?
秦淮揚眼角挂着淚珠,故作内疚的抽泣幾下,緩緩拱手作揖。
“讓各位見笑了,我也是沒辦法,家裏長輩看重,不努力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秦淮揚悲戚的渲染着,一時間竟讓幾個同窗垂下了頭,都沒顔面見人了。
“秦兄至孝,咱們剛剛真是小人了,還在後面擠兌你,說你偷偷用功。”
一場烏龍之後,秦淮揚忐忑的心情瞬間消失,佯裝寬宏大量的擠出一抹虛僞的笑容。
“大家不必自責,日後我也不偷着用功,咱們一起學習,一起高中。”
反正呢,有了林絨花的青睐,以後也不用去楚館章台挂牌了。
隻要每次去林府别院隐晦點,他的秘密誰也不會知道。
“好好好,秦兄說得好!”
宿舍瞬間又融洽了,大家開始吟詩作對,不亦樂乎。
躲過一劫,秦淮揚長舒一口氣,連忙從衣兜裏拿出許多糕點果子出來。
“來來來,請大家吃東西。”
這些糕點果子可都是他從林府别院順回來的,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安撫好同窗之後,秦淮揚十分傲嬌的将今天剛剛買的新衣給換上了。
“大家看看,我娘給我做的新衣如何?”
衆人目光紛紛被吸引了過去,一看衣服料子上乘,款式也十分新潮,頓時奉承起來。
“喲,沒想到秦兄家境如此殷實,衣服都是上乘的雲錦織就,不俗不俗啊!”
“是啊,這衣服一穿,簡直和京都裏那些富家公子别無二緻啊!”
“誰說不是呢,當真是豐神俊朗,氣宇不凡呐!”
一陣陣吹捧,秦淮揚很是受用,眼角眉梢都露着神氣。
“你們啊,也該多出去走走,結識結識京中好友,于日後總有好處。”
一番說教,幾個同窗略顯慚愧,紛紛搖頭歎息。
“那裏有秦兄這般鴻鹄之志,家境殷實自然能結識達官顯貴,像我們這種,除非高中,不然在京城就如蝼蟻罷了。”
哀歎聲此起彼伏,讓秦淮揚也不禁琢磨了起來。
的确,他們這種外鄉來的,沒有錢财開路,在京城根本就寸步難行。
意識到這點後,秦淮揚眸光一斂,開始有意無意的結交書院裏的京城子弟。
每每從林絨花那裏得了金銀立刻就當了用來置辦行頭,将自己妥妥包裝成了富貴公子的模樣。
漸漸的,他也混進了書院裏的富家子弟的圈子。
這日,剛剛下學,幾個京城纨绔子弟變聚首到了一處茶樓,秦淮揚正好也在此。
“最近京城無大事,很是枯燥乏味,要不咱們弄點動靜出來?”
一個衣着華麗的公子翹着二郎腿,提議道。
“郭公子玩笑,京城有您牽頭,那裏會有枯燥的日子,隻要您吩咐,咱們幾個爲您馬首是瞻。”
幾個天天跟在郭公子身邊鞍前馬後的纨绔子弟立刻來了勁。
而這個郭公子就是禮部尚書的獨子,正好和秦淮揚在同一家書院讀書,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後擁很是排場。
郭公子一臉得意,當即就拍闆。
“那咱們就舉辦一個以詩會友的局,把京都四大才子裏其他三人都給叫來,好好分個高下如何?”
秦淮揚坐在鄰桌,聽到京都四大才子,心奮不已,連忙就混在了郭公子的一衆小弟之中。
“郭公子英明,此次大會郭公子定然能擊敗其他才子,成爲四大才子之首。”
秦淮揚話音剛落,現場驟然寂靜,衆人的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眼光。
“诶,你誰呀?”
郭公子盯着秦淮揚看了兩眼,下意識皺眉,顯然是沒有任何印象。
秦淮揚倒不覺尴尬,厚着臉皮趕緊湊到郭公子跟前,含胸勾背的很是谄媚。
“在下是育成書院的學生秦淮揚,久聞郭公子才高八鬥,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一頓吹噓令郭公子很是受用,他翹着二郎腿大笑一聲。
“你小子會說話,本公子喜歡。”
趁着郭公子高興之際,秦淮揚趕忙拱手上前,狗腿般給公子面前的茶杯沏上了茶水。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夠參加公子的詩會,以便瞻仰瞻仰郭公子的驚世之才。”
郭公子被人高捧着,甚至得意,也難得拿正眼仔細瞧了秦淮揚兩眼。
“行,那就算你一個,讓你小子開開眼界。”
秦淮揚信心下暗爽,連忙躬身作揖。
“多謝郭公子!”
這次他定要利用好機會多多結交京城權貴,拓展自己在京城的人脈,以備後用。
離開茶樓後,秦淮揚心情不錯,一路步履輕快,卻在一處轉角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蘇知魚?”
他不太确定,立刻隐匿了蹤迹,躲在暗處觀察着街頭閑逛的少女。
尾随一路後,他中終于确定了。
就是蘇知魚!
秦淮揚趕忙整理了一下衣領和發冠,趁着蘇知魚挑香包之際緩緩走了過去。
他随手拿起一個香包,裝作不經意間扭頭看向蘇知魚。
“知魚妹妹,好巧啊,你也買香包?”
蘇知魚蓦然擡頭,一見眼前之人是秦淮揚,微微有些詫異。
待到她眸光挪向秦淮揚手裏的香包上時,眼角微微上挑。
“你也買香包?”
還買一個繡着鴛鴦戲水圖案的香包?
秦淮揚順着蘇知魚的眸光看去,頓時有些尴尬的将香包放下。
“我是想買個香包驅蚊用的。”
“驅蚊?”
蘇知魚有些好笑,伸手勾起一個繡有蘭花的荷包扔到秦淮揚懷裏。
“這個薄荷清香的适合驅蚊,隻是這寒冬臘月的,蚊子似乎不需要驅吧!”
“這……”
秦淮揚語塞,臉頰一下子漲紅不已,懊惱不已。
他這是怎麽了?原本是想假裝來個偶遇,不曾想弄巧成拙,讓自己下不來台,尴尬不已。
見秦淮揚愣住,蘇知魚冷笑一聲,眸光再次落下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秦淮揚渾身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