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她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你在做什麽?”雪隐一直跟着我,我的脾性她學了不少,遇事她一向沉着冷靜,是發生什麽了嗎?
“我……我剛才在井邊打水。”
“是嗎?”我低語。她既不想說,我問也無用。“按從前一樣。”我随手丢下正收拾的東西,走去一邊倒了杯茶。
“公子。”她似乎有些遲疑,“你接的那單生意,已經完成了。”
“什麽?”我一愣,什麽叫已經完成?
“今早有人送來定單結銀,說生意已經完成,我還以爲是公子你半夜去的。”雪隐有些無措地站在那兒,我直覺有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起身,打算去一個地方。
“公子,你……”雪隐追了出來。
“很快回來。”
這丫頭,是被吓到了嗎?今早這麽反常。雪隐是我給她起的名字,因爲她自從跟了我便一直少語,小時候怕她慢慢不會說話,我還不得不逗着她說。她喜歡雪,喜歡所有冰冷的東西,有時候我會覺得她比我還冷血,但,她從來都把我照顧得很好,她隻聽我的話,隻對我露出笑臉。
走在路上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想起這些,到底是誰,幫我做了那單生意?
“不是有人對她痛下殺手,肯定就是她請了殺手對付别人。”歐陽嫣幫林蕭總結,“但其實你忘了,我們之前幫她分析過,她有時候做事是無意識的。”
林蕭點頭,秦時風發現他們來了,幹脆站在原地等,對他們小聲嘀咕,“這姑娘特别會講故事,可精彩了,隻是有些颠三倒四的。”對于找上門來的這個人,秦時風一直抱持謹慎态度,現在覺得她腦子有問題,倒是有些同情。
我是雪隐,這名字是公子爲我取的,我很喜歡。公子近來接了筆大單,那任務極其艱難。我一向很少過問他的生意,但他的每一個任務我都了如指掌。
這次要刺殺的是錦城的城主,雖然傳聞這位城主橫征暴斂他的百姓都水深火熱,但刺殺城主并不是簡單的事情,公子最近精神很差還總是愛走神,也許他自己沒有覺察,我怕他此去兇多吉少。
那天晚上陪他對弈完出門,發現月光下的古井邊聚積了一大片黑雲,那應該是……黑雲?我走過去,黑色的東西一哄而散,我大驚,“什麽東西?”
“姐姐,是我。”井裏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你是誰?”這聲音聽來有些熟悉。
“我們是同類,都是這水裏出來的精靈,你不記得了?”
什麽?我後退兩步,水裏出來的精靈,是說我?不……不可能的,他明明說我是他小時候撿的呀!
“他是說你是撿的,但他沒說是在什麽地方撿的。你第一次出現的地方,就是這古井邊。”井裏的那個東西似乎能猜透我的内心,可是,我要相信她嗎?
“那,你想做什麽?”
“看姐姐愁眉不展,怕是有心事。妹妹剛好路過此地,願意爲姐姐分憂。那位公子明日一去兇多吉少,妹妹可助姐姐幫他度劫。”她的話聽起來很真誠。
“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先出來再說!”
我又往後退了兩步,她說我和她一樣,我之前根本就沒有感覺,又怎麽能相信她?井裏突然冒出一道白光,随後我的面前站了個人。是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我呆住,她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笑,我從未像她那樣笑過。“姐姐,你要幫那公子其實很簡單,隻要恢複了你與生俱來的力量,要完成他的任務便輕而易舉。”
“幫他……”我喃喃,我真的要幫他嗎?他知道了會很生氣吧?可是明日那一戰……我不敢想象。
所以,如果可以選擇,我當然要幫他。看着我堅定的眼神,她的笑容愈發美麗。
“等等,怎麽又冒出來一個人?”歐陽嫣聽糊塗了,“她的人格在轉換?”
“誰知道呢,都沒學過。”
歐陽嫣深刻的覺得這一路來之前遇到的什麽極品幫派啊貪得無厭的官員啊都還好,隻有這位不知道什麽來曆得了什麽病的小姑娘,才真的是棘手。
記得初次見到雪隐時她還是個孩子,五六歲的樣子,暈倒在我家院子裏的古井旁。我抱着她四處尋找她的親人,沒有人認識她,她仿佛從天而降的一個精靈。也許她真的是個精靈?
“公子,回來了爲何站在外面?”雪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笑,我忘了我在這裏站了多久了,這口古井是我初次遇見她的地方,現在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卻感覺她離得我好遠。
“雪隐,你真的是雪隐?”
“公子爲何這麽問?這是公子替我取的名啊。”她一臉恬靜,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呵,我累了,我實在太累,從前的那個女子,怕是一去不複返了。“剛才去問了給任務的上家,說是回去交差的東方樓,應是一個女子扮的。”
“女子……扮的?”雪隐的話語終于出現了一絲情緒波動,“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我歎口氣,向她伸出手,“雪隐,我們回去吧。”
“好。”她笑,絕色傾城。
難道這就是她想要的?這隻水裏的精靈,騙雪隐化作我的模樣代我去刺殺錦城城主,又喬裝成我的樣子去上家交差,她的目的難道隻是想要和我在一起?這是多麽好笑的事情!看着旁邊女子如花的笑臉,我的腦子一陣抽疼,我努力睜大雙眼想要看清她那幾乎沒有什麽情緒波瀾的臉,視線卻變得越來越模糊,終于,我沉沉閉上眼睛。也好,至少現在我不用去面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