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旁邊的她開口了,“皇上真的辛苦,身邊也沒什麽貼心人,您與他相熟,還分什麽彼此!”她話中有話,他心思黯然卻沒聽出來。
一場菊賞得分外沉悶,他回到家呆了半響便有了決定,拍拍身去找城裏最有名的媒婆。他想一個新的開始或許就能忘記曾經的傷,忘記那一場,沒有開始的動情。
親事很快定下來,他條件本就好,隻是那個女子他遠遠地看了兩次卻怎麽也記不住她的臉。這日大婚,他騎了高頭大馬去迎親,一路走來哪裏都是歡聲笑語,除了他自己。隻是他不知另一邊的她,爲他做了什麽勇敢的決定。
宮中,她大膽向皇上說出她喜歡他的話語,她說,“請您允我,若我勸得他來幫您,請您準我出宮去陪他。後宮佳麗三千,我不過是初入宮的最不起眼的一個。”
她長跪不起,皇上滿眼痛心隻念是他而苦苦壓抑,淡淡道來,“他今日,成親。”
五個字便摧了她的意志,成親,他竟那麽快就成親了。她臉上挂淚卻輕笑出聲,兀自站起來往外走,皇帝走上前想拉她,卻終沒有拉住她的手,就那樣靜靜地看她走出他的視線,他不知,這或許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午時傳來消息,她跌入荷花池中再沒有爬起來。午時,他的吉時,喜婆高呼一拜天地,他卻恍惚看她向他走來,臉上淚痕未幹。她問他爲什麽,他搖頭,“什麽爲什麽?”
“爲何你就這樣舍棄了我?你要記得,我一直等你,等你來找我。”
門外喜樂震天,屋子裏卻亂作一團。身邊有人扶起他驚慌失措,這還沒拜堂,怎麽就昏倒了?!
他緩緩睜開眼,新娘子已揭了蓋頭一臉擔憂的地看着他,不是她,不是夢中那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女子。她說她爲他争得一切,到頭來他竟娶了别的女子爲妻。她說她會一直尋他,一世一世地尋下去,也許終會有皆大歡喜的結局。
他直覺詭異,勉強撐起身子往門外沖,“進宮!”他對身邊的人大喊,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她的殿外一片素白,他突然就撐不住胸口的那口氣,緩緩倒了下去。旁邊沒有人扶,遠遠站着看他的那個穿金色衣服的男子隻往前挪了兩步,又生生住了腳。他,真的很愛她。他深呼吸,比他還愛吧,隻,又有誰知道他心裏的苦呢?
已經回不去。
小姑娘突然大吼一聲,“已經回不去了!是了,已經回不去了……”說着使跑出了小院,她看到院外那麽多江湖人,愣了愣,又大叫着跑走了。
林蕭和歐陽嫣包括聶盟主都措手不及,這又是發的什麽神經?
外面的江湖人被突然降臨的五聖給吓了一跳,頓時個個如鹌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此時見到小姑娘從院子裏跑出來,都好奇地看着她。秦時風本來是在崖上跟蹤進樹林的人,但那群人進了樹林就不見了,幾個暗衛跟着他,進出找了好幾趟都沒收獲,就決定退出樹林,剛好下了懸崖。
小姑娘正好沖到他們面前,情緒混亂,不知道在崖上怎麽着按了幾塊石頭,懸崖居然硬生生開了一道門。
秦時風和幾個暗衛當場就震驚在哪裏,在懸崖上開一道門,并不是說的那麽簡單,居然真的有這麽厲害的人。“可以是當年的沈天歌大俠。”秦時風說。
“她進去裏面做什麽,我們要不要跟去看看?”
“看是肯定要看的,你們幾個跟我走,别個留兩個去通知兩位聖人。”秦時風簡單分配任務,便随着小姑娘進了門。
等林蕭歐陽嫣和聶盟主趕過來時,那扇門又關上了,等着的兩名暗衛上前拍了幾下,這才又轟隆隆打開。
“這應該就是通往上面的一條路吧。”林蕭猜測。
歐陽嫣點頭,“應該是。”他們才走出沒多遠,果然就看到了向上的階梯。岩石裏面雖然黑,但卻鑲了夜明珠,在黑暗中還是能看清腳下的路,可見鑿出這條路的人十分的用心了。能有如此内力的,很可能就是沈天歌,而他爲此鑿出的路,一定是給他最重要的人。這個姑娘似乎對路很熟,所以,莫非她真的跟沈大俠有關系?即使時間年齡都對不上,人間也不敢持否定意見,畢竟這年頭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
這條路一直蜿蜒向上,很快他們就聽到了上方傳來的說話聲,是那位小姑娘,她似乎又在講另外一個故事。
“這種情況不太妙。”歐陽嫣歎了口氣,“她太會講故事了,簡直讓人身臨其境。但也很可怕,誰沒有一點隐私呢,哪怕再好的朋友,也不好拿出來分享的吧。”
“她這次講的又是一個神秘的故事。”林蕭感慨。
我叫東方樓,一個殺手,不屬于任何一個殺手組織。我住在一幢四季都開滿鮮花的宅子裏,替我打理宅子的女子叫雪隐,長得靈秀無比。多年前我在井邊見到她,看她年幼且孤苦無依,便帶回身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記得自己的身世,隻是,我對她貼心的照顧早已習慣。當一種陪伴成爲一種習慣,這種關系便要開始經受世事的考驗。
“公子,明日就要出發,請早些歇息。”
和往常一樣,她在晚間與我對弈一局之後,靜靜退了出去,可是我感覺出她的心裏不太平靜。因爲這次去殺的這個人,不簡單。我仍然點燃一支檀香,走去床邊躺下,開始思考明日那驚心動魄的一戰。
“我覺得她應該接觸過殺手,甚至對她造成過傷害。”林蕭分析,“她講的故事都很有代表性,身份特點卻大多與江湖或者富家小姐公子有關,這應該是她的身世,裏面有一些真實的東西。不過後面的那些神魔之類,必然是自己想出來的。”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