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嫣也有些吃驚,她本意是來看熱鬧的,她還想着如果那姑娘确實不錯,她打算幫着大公子說服威遠侯。世間女子讨生活本就艱難,她不得已做了這行,若是潔身自好人品可貴,自然值得尊重。到時候給她一個身份,讓她嫁入侯府便是。結果呢,這又怎麽了?
“不用擔心。”林蕭感覺到身邊的老婆有些緊張,揉了揉她的腦袋,“最近接到幾份折子,說有邪教死灰複燃,大約是以前的教衆聽說了之前林老先生的事,以爲大家又起事了,所以紛紛來到皇城,打算伺機而動。”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高,不遠處的威遠侯聽不太真切,隻隐隐聽到邪教,起事之類的話,心下一驚,又瞪了自家兒子一眼,瞧這惹的什麽事?
“可林老先生已經關在山谷裏的宮殿裏兩年了,還有人覺得他成事了?”這些人想象力怎麽這麽豐富?
“就因爲他銷聲匿迹了,衆人才覺得他有無限可能,總得來一探究竟。最不讓人起疑的方法,就是進到青樓妓院,要看這姑娘可不可疑,帶着蠱王去看它有沒有反應就知道了。”
歐陽嫣點頭,這個方法可以用。蠱王十分珍貴,是白小公子送給小包子的周歲禮。白衣族好不容易養出一隻蠱王,後來白小公子又想辦法養了一隻出來,這種蟲子本身無毒,就是白白胖胖的,小包子也不害怕,經常跟它玩。白小公子專門做了個裝它的容器,一隻小玉瓶外罩一個小袋子,小包子經常背着它。據說可以驅百蟲,夏天連蚊蟲都少了。
兩個人商量好,又忽悠了大公子幾句。大公子本是不願的,奈何自家父親死盯着他,無奈他隻好去請。秦盟主近日正好在皇城,聽說他們要借他的酒樓一用,那自然樂意,甚至還請了五聖等一群人一起去湊熱鬧。給的借口也十分明顯,五聖難得遊曆回來,白小公子也在,镖局的諸位少俠也多日未見,今天正好要在酒樓聚餐。林蕭他們可以在樓上談,他們坐樓下,互不打擾,各吃各的,也不耽誤事兒。
林蕭無語,誰不知道他們這是明目張膽的看熱鬧啊,還互不打擾!這是呼朋喚友看熱鬧啊,還有沒有大俠的樣子了?
于是一行人早早坐在了酒樓,樓下坐了兩桌,樓上一桌還未開席。大公子去請人時本有些敷衍,奈何大夫人二夫人跟着一起去了。威遠侯自然沒去,但也吩咐了兩位夫人,無論如何把人帶走,暗地裏有人保護,什麽都不用怕。否則就在那家青樓賴着不走,堵着門口不讓他們做生意。
所以人一旦氣急了,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堂堂侯府耍流氓又怎麽了,反正全皇城都在笑話他們了,不在乎這一點,若是真如皇帝陛下所說那頭牌有問題,他們去鬧這一出說不定還立功了,足以挽回之前的形象了。
因爲這樣锲而不舍大無畏的精神,大夫人和二夫人好歹是把婉娘帶去了酒樓。青樓媽媽其實早想放人了,所以見他們把人帶走了,反而松了口氣。其實婉娘也并沒有怎麽拒絕,隻一直說不合規矩,但兩位夫人左說右說,她還是同意了。
連暗衛都覺得這有些太順利了,仿佛這位姑娘上趕着要去這家酒樓吃飯,或者,她是知道到底是誰找她的。這就有點意思了,當黑影把猜測告訴林蕭後,林蕭輕笑,他也不擔心,樓下幾桌全是高手,那姑娘再有能耐能做什麽?
然而他确實低估了這位姑娘的腦殘程度,她确實猜到了皇帝陛下會在,因爲皇後娘娘在。但她對自己的美色十分的自信,對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的感情也有什麽誤解,所以整個過程都讓人生出一種濃濃的鄉村愛情大戲的感覺。總之歐陽嫣就是這麽覺得的。
婉娘被大公子扶着進了酒樓,直奔二樓而去。當然她并沒有對酒樓裏沒客人起疑,因爲樓下坐了幾桌,她隻是在上樓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對大公子燦然一笑,“是侯爺想見我,沒有别人吧?”
“你到了就知道了。”大公子當着兩位夫人的面不好多說。
婉娘于是端莊上了樓,又得體地走到林蕭那一桌,就聽大公子說,“這位是皇帝陛下,這是皇後娘娘。”
婉娘不愧戲精出身,有些驚慌地行了禮,甚至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差點沒栽到林蕭身上去。幸好被大公子及時扶住了,還忙不疊地問她沒事吧。
歐陽嫣仿佛能聽到她咬牙切齒的聲音,“沒事,賤婢失禮,請陛下責罰。”
“行了,朕和皇後娘娘并不歧視你們做這一行的,不必自稱賤婢,聽說别扭,起來吧。”
她仿佛還在等林蕭擡手扶她起來,但林蕭必須沒有,于是她擡頭楚楚可憐地看着皇帝陛下,但皇帝陛下顯然沒注意到她的眼神,因爲小包子醒了。
小包子這一路睡了挺長時間,因爲午覺沒睡跟娘親跑出來玩,所以運動量大了些,睡的時間也長。小包子睜眼就見自己跟前跪了個人,這種場面他沒少見,但仍然不習慣,“娘親,這位姐姐爲什麽跪我,是犯錯了麽?”在他的印象裏,宮裏的宮人犯錯了才跪的。
“姐姐跟你見禮呢,讓她起來吧。”歐陽嫣全程目睹了這位戲精姑娘的表演,比林蕭看得仔細多了,心裏冷笑面上卻不顯。
“哦,姐姐不必多禮,我們家犯錯才跪的,你沒犯錯站着見禮吧。”小包子揮了揮手,“你身上有股味道,蠱蠱很喜歡。”因爲他感覺到蠱王動了。
林蕭一愣,臉色微變,果然如此啊。
“謝皇子殿下,民女平常用特别的香料洗衣,所以才有味道。”婉娘起身解釋,又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