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宮裏的地牢大多數時候都空着的,主要因爲後宮本就沒多少人,想要鬧事的也漸漸歇了心思,隻想安安穩穩過完後半生。之所以把小公子和那位姑娘關在這裏,也是因爲來自異世這種事,真的是夠機密。如今小太醫也半了進去,三個人十分的同病相憐,但卻并沒有那麽和睦。主要原來還是小太醫的身份。
三個人關在三個不同的牢房,暗衛還曾半夜蹲在房頂偷聽過,他們居然沒有交流,根本連話都不說一句,這實在太匪夷所思。小公子夠謹慎,何況他又是現代來的人,懂得一些反偵察的手段。若非大意,也不可能抓得到他。所以不得不說皇後娘娘是個厲害人物,完全知道怎麽吸引對手入套,更知道等待時機。
若說小公子謹慎知道有人偷聽不說話,那太醫和那位姑娘可是貨真價實的這個時代的人,他們莫非得到了什麽暗示,也一句話不說?
林蕭決定親自審問這三個人,但他也足夠沉得住氣,讓宮裏的侍衛統領帶着人先審,自然是無功而返。如此過了三天,他讓人熄了地牢的燈,唯有頂上的小窗露出些許光芒,一日三餐照送,而且吃得還不錯,但就是不給他們點燈。
幾天下來連獄卒都受不了了,每天也就送飯的時候進去,大多數時候都呆在牢房門口。
又過了七日,林蕭帶着歐陽嫣來了,歐陽嫣堅持來,林蕭攔都攔不住。牢裏終于點上了燈,牢頭再一看牢中關着的三位,唯有一位尚算鎮定,那便是小公子了。歐陽嫣看着他眼裏閃出的微光,心中大緻有了猜測。
另兩位卻有些慘了,小姑娘就要崩潰了,此時看見燭火忍不住有些瑟縮。小太醫一雙眼睛也紅紅的,顯然崩潰過甚至哭過。
“兩位不愧是現代人,果然夠狠,你們再遲些來,這兩個人大約就不在這世上了。陛下仁德之君,爲何不幫在下這個盡快呢?”小公子笑眯眯地說。
林蕭輕哼,“不要以爲你說兩句看着像古話的話,就真的是這裏的人了。這裏不是你的歸宿,當然,也不是我們的。但那又如何?有的人生來就在富貴家,一輩子吃穿不愁,随心所欲。而有的生來貧瘠,覺得最幸福的日子,大約就是隔好多天能吃上一頓肉。我和歐陽的時運,大約就是在現代時讓人羨慕的富二代,一步就登天了,遭人嫉妒也正常。”
林蕭說得慢條斯理,小公子的臉色卻變了又變,嗤笑一聲,“所以,你這是來炫耀的?”
林蕭輕笑,然後點頭,“主要是來安慰你們的,你要說是炫耀,倒也有那麽點意思。怎麽,你現在依然還想登上高位?”他有些頭疼,這些異世來的人,個個都盯着他的皇位,仿佛他們做了皇帝,就能讓天下太平一樣。
“人各有志,有何不可?這世界從來弱肉強食,相信你也看得多了。我若拉你下了高位,你自然就得讓位,這不很正常?”小公子一臉的理所當然,仿佛南甯的天下就該是他的。
林蕭也不願多說,油鹽不進他不介意多送他一程,但願以後生在普通人家,省得被自己的野心害死一次又一次。“另外兩位精神狀态不好,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小太醫微動了動身子,“無妨,喝些清心舒郁的藥就好,這些藥太醫院就有……”他越說越小聲,到最後發現自己居然是喜歡呆在太醫院的,他學醫的時候,大抵是在這個世界這麽多年最平靜的時候。
“勞煩你惦記朕的太醫院,你最開始就說,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所以小公子和那位小姑娘是一夥兒的,跟随的是藏在山洞的人,他是怎麽了嗎自己動不了?”
小太醫一急就說了實話,“不是動不了,隻有一條腿受傷,也不知怎麽的,一直無法痊愈,一走路就疼痛難忍。”他之所以會來太醫院,除了找到治療主上腿傷的法子,然後才是幫主上偷鑰匙。沒想到療傷的法子沒找到,偷的東西是假的,連人都被抓了。不知主上獨自在山洞裏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會不會是……”心理問題?歐陽嫣心裏猜測。
小公子迅速打斷她的問話,搖了搖頭,“不是心理方面的疾病,是真的傷了,外傷早長好了,卻依然走不了路。”
“這樣……”歐陽嫣皺眉,“我們不太懂,等我問問看五聖怎麽說。”說着又讓人去請五聖,被林蕭一把攔住,“他們最愛湊熱鬧,如果讓他們知道有這樣奇怪的病例,肯定跑得飛快。”歐陽嫣安慰。
小太醫高興了,不管自家主上什麽心思,他畢竟還是救過自己,所以就當報答吧,希望在宮裏能将他的腿治好了,之後便各不相欠。他是真的累了,每日完成這樣那樣的任務,偶爾躺在床上,他總會慶幸自己又活過了一天。
兩人又看向靠着牆邊目光有些閃爍不定的小姑娘,林蕭再次确認,“你真的是跟着小公子的?”
小姑娘一愣,瑟瑟發抖的身子頓了頓,似乎特别害怕他們兩個。
“回答問題。”歐陽嫣面無表情的提醒,“如果不回答,我們便默認了你和死刑,擇日問斬。”歐陽嫣這話不隻吓唬小姑娘,還說另外兩個人聽。
小姑娘眼裏确實閃過一縷慌亂的表情,默默點了點頭。歐陽嫣又看向小公子,“你認識她嗎?她是在說謊嗎?”
小公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認識她,便坐實了她爲自己所用一說。說不認識,倒是能逃過一時,如何能逃得過聰明的皇帝陛下和他的皇後?兩個人聯手簡直無敵了。他幾乎就要認輸了,但卻及時穩住了,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誰的生命裏有什麽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