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港口的大體框架出來了,皇城的商人都是見多識廣的,他們知道皇帝陛下執意建港口,甚至不惜與諸位大臣鬧翻,所以反對是沒有用的。但他們也不會盲目投資,有些想着幹脆不做外來生意了,但更多人還是蠢蠢欲動的。誰不想賺錢呢?誰又嫌錢多呢?
皇城的商人其實分好幾個團體,有一個團體本就做着外來買賣的生意,但自家的生意也做得大,這個小團體領頭的商人姓傅,當家主事的卻是個年輕小夥。他常年不在家,經常各地轉悠,家裏是開布莊的,傅家布莊可是開遍南甯大街小巷的。
這位傅少爺家世淵博,在别家想方設法把自家閨女往宮裏送時,他們家那全城聞名的大美人卻是深藏閨中,堅決不送進宮受罪。是的,傅少爺是這樣說的,深宮大院有什麽好?還不如在外粗茶淡飯,難得自由。
歐陽嫣在查皇城的商戶大家時,聽說了這一段話,幾乎要認爲這位傅少爺也是穿過來的了。但查來查去都覺得不像,而且這位少爺自小聰慧,并非突然變得與衆不同的。
“傅家少爺,可以一見。”林蕭聽了她的分析,也想見見這個人。
“其實古人的智慧有時候是超過現代人的,不然黑鷹派也不可能被人滅了,那人留下病毒,這可是極度危害的東西。但還是被中原武林聯手滅掉,所以,我們這群外來者不能有優越感,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歐陽嫣輕聲低語。
“是啊,别覺得自己比他們聰明,隻能說我們的世界科技更發達,那是集體的智慧。這位傅少爺如果真不是穿越者,那可很了不得。”
“我突然想知道,清遠大師認不認識這個人。”歐陽嫣腦子裏靈光一閃,“雖說他們有智慧,但幾千年的文化傳統很難丢掉。他居然能說出粗茶淡飯也是自由,這不像這個時代的人能說的。會不會某個穿越者留下了隻字片語,被這位傅少爺看到了?”
林蕭若有所思地點頭,“罷了,咱們不如出宮會會這位少爺?”
兩人說行動就行動,歐陽嫣雖然近日嗜睡,但做爲一枚現代女性,她還是不習慣在懷孕六七個月的時候整日躺在床上睡覺,所以每天堅持去禦花園散步。逛花園逛得哪個犄角旮旯她都去過了,難得有出宮的機會,她是一定要跟着的。隻是去看看聊聊天,又不是有打鬥有危險,何況她偶爾還會在花園裏偷偷練兩套拳,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得不得了,偶爾打一架也是無妨的。當然她更清楚,有暗衛在即使打架也輪不上她。
傅少爺天生是塊做生意的好料,這一點他老爹在他十來歲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想法多點子多,還愛帶人出門逛,小小年紀城南城北讓他逛了個遍,給出的主意特别正。他爹于是在他上書院之餘重點培養他做生意,所以家裏的生意他十八歲左右就全接手了,他爹偶爾給他打打下手,之後就開始了五彩斑斓的幸福生活。娶了好幾房小妾,又給他生了不少弟弟妹妹。然而傅少爺的地位那是尤其堅固的,旁人再有想法,也沒他頭腦靈活,怎麽都鬥不過他。
傅老爺一手将自己的兒子推上高位,高裏的财産翻了幾倍,誰有他兒子有本事?他的那些子女沒一個抵得上大兒子,所以再眼紅也沒用。
傅少爺待皇城生意平穩後,便開始往外面打主意,他跑到外面去主要也是去看當地的布匹,刺繡等織造技術,尤其西域那邊顔色豔麗的布匹,他每次去都會帶回皇城一些,拿出來賣還頗受歡迎,很多時候都得預定。
林蕭此次出宮,便是打着爲歐陽嫣買西域面料的幌子,想要親自約見傅少爺。
傅少爺起初隻以爲是一個财大氣粗的世家老爺要見自己,想要給家眷買稀有的西域布料,願意出大價錢,但東西要頂好的。他擺出一副生意人的姿态笑着看走近的兩個人,一時愣了。尋常人可能不知道皇帝陛下長什麽樣,他們這種有錢人卻是知道的。以前有大型祭祀儀式時皇帝皇後會坐在馬車裏遊城,有錢人那都是花錢買最好的位置圍觀,他是見過這兩位的。
此時看他們走到自己面前,仿佛在做夢一般。他躊躇着站起來,就要跪下行禮,被林蕭一把托住,“不必多禮,隻當尋常友人來訪。”
“不知是兩位貴客,有失遠迎……”傅少爺一時有些緊張,心想兩位聖人怕不是買布那麽簡單,莫非他最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之事,他們親自來抓人了?那怎麽可能,傅少爺默默地想,如果他真十惡不赦,他們就不會親自來了。怕是有什麽要緊事吧?
“不必多禮,今日前來,确實是來選些布匹,另外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老闆可方便?”
“自然,請問。”傅少爺心想果然如此,隻怕買布都是小事,問問題才是大事吧。
“你賣的西域布匹,其實是你們自己染的吧?染布法子誰告訴你的?”
“這……”傅少爺心下一驚,心想真的問了這個問題,怎麽辦,他要實話實說嗎?如果不說實話,被查出來怎麽辦?
“不好回答?”林蕭挑眉,“行吧,你隻需要回答你賣的那些顔色豔麗的布,并非你從西域千裏迢迢運來的,是自己染的吧?”
“聖人英明,确是自己染的。”傅少爺幹脆承認,“這法子是當初遊曆到西域時,偶然得到的,那些圖案和顔色是模仿西域那邊街市上的布匹得來。”
林蕭點頭,看向歐陽嫣,他們果然猜對了,有人教他染這種布,“那你隔一段時間就去西域,又是爲何?”
這怕是問到了問題的關鍵,傅少爺遲疑着遲遲不答。林蕭和歐陽嫣也耐心十足,等他想好了再說。